富华农场的场长是个消瘦的中年男人，马脸，法令纹很深，比较显眼的是嘴角有个黑色的痦子。
他坐得笔直，肩膀微微下沉，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
仔细看了介绍信，场长眯着眼瞅了苏卫国一眼，轻笑了声：“你是苏梦轩的孩子？你知道你父亲的成分吧？”
言下之意很明显，无论你是来做什么，都不会如意的。
成分问题在红星公社的老乡眼里没啥，但改造农场里，这些人却把他们等同罪犯。
毕竟一般情况下，人被送到改造农场的时候都会附带厚厚的一沓“罪证”。
苏卫国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他静静地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神态悠闲地坐下：“不好意思，因为我跟我妹没到年纪就下乡，现在我们家是光荣之家。”
场长的表情微顿。
这些在那些资料里是没有的。
他微微挑眉：“那么，苏卫国同志，你今天来这里，打算做什么？”
苏卫国笑嘻嘻着脸，故作好奇地拿起摆在桌上的搪瓷杯，缓缓一捏，嗯，捏不动。
再一用力，搪瓷杯发出咔咔的声音。
果然，自己的力气是有点大到离谱的程度了。
看着搪瓷杯化为碎片，场长还有刚才送他进来的青年面色都一阵古怪。
“抱歉啊，我一向手里没有个轻重。”
苏卫国依旧笑嘻嘻地看着场长：“这个搪瓷杯多少钱，我会赔的，就是您可能得把这里的东西都照顾好，我这手一痒就喜欢捏东西，前头山上的傻狍子就叫我捏断了脖子。”
“咔擦，就这么一扭，脖子就断了，然后手一紧，里头的骨头就碎了，真不是我气力大，这骨头也太脆弱了，对吧？”
这一说，送他进来的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场长眼睛微眯。
他盯着苏卫国人畜无害的笑容看了许久，然后猛地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他难得兴奋了起来，搓了搓手。
“周胜，你先出去吧。”
摸脖子那人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苏卫国眯眼。
这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太对劲了。
不怕的吗？
再联想到场长刚才的坐姿，他隐约有个想法。
场长这才仔细看了看苏卫国：“苏梦轩那么懦弱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你力气很大吗？来比试一下吧。”
“场长你是部队里退出来的吧？”苏卫国不答反问。
“你想说什么？”
这反应就对了。
改造农场归属监狱部门管理，退伍军人被安排在这里当场长合情合理。
“您应该卖我一个面子。”苏卫国顿了顿，“不是应该，而是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