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看着就是。”
宋晗认得一点没错,那昏睡的少女,正是跟在轻云身边的随玉,而挟持她的也正是金凤仙。这金凤仙修炼得道之前,正是只普通的山鸡精。正所谓“物伤其类”,刀缺给她野味吃原本一番好意,但却不知道她的底细,触了她的怒处,那心中对刀缺的恨意可就大了。金凤仙一声冷笑,也不理刀缺怒容,傲然道:“想教训我,凭你,你有那本事么?自我出世以来,还没哪个凡人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若不信,便试试看。”
刀缺怒道:“你!”但回想自身,也不好意思真对一个女子动手,怎么说自己也好歹是一代大侠,还是当今十七高手之一,这要动手,传出去不让整江湖笑话,只得又强捺怒火道:“我不与你这泼妇计较!”缓缓坐下。
金凤仙却道:“你不与我计较,我却偏要与你计较!”伸手向天,只见光华流转,几团跳跃式的荧火聚集过来,在她手中组成一个闪烁不定的光圈。
渐渐那光圈变大、变亮,围成那白亮的一圈,光亮变炽,又象是金黄的一圈,象是月晕,又象是日珥,但陡然间,这光圈又散了。
金凤仙手一扬,这光圈就破碎成了无数的光线,射向刀缺。
这光线飞射过来,半空中又自己燃烧起来,化做了一团团跳跃不定的火焰。
那火焰透明而又淡蓝,妖异而奇诡。
刀缺惊诧道:“什么妖法?”也不敢大意。拔刀护胸,那把刀极长,极大,极重,刀身上充斥着雄浑霸气。他的刀法却不象他的人,他的刀,既不粗豪,也不霸气,而是:精妙!
若做一词形容,便惟有精妙二字。
那刀,并不曾大力的劈斩,也不曾做发范围的横扫,也就是远远的刀尖那么一点一颤,轻巧而迅速地将那一团团火焰都挑飞了回去。
那火焰不能说不微细,也不能说不灵动,然而无论它们是多么地微细灵动,却总是逃不开刀缺的那一点一颤,然后就远远地倒飞了回去。
那火焰虽是铺天盖地而来,他刀法却丝毫不乱,挥刀如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尽挡攻势,那些火焰在他身边爆炸,却似燦起一地的烟花,绚丽多彩,好看的紧。
爆炸虽在他身边,他却未受丝毫伤害。金凤仙却分外恼怒,手结莲花,一朵朵莲花虚象击出,飞向刀缺。
那莲花一朵朵泛着金色光华,在半空旋转中越变越大,渐渐便如一座座小山般压向刀缺。那华莲看似如虚,却一座座有若泰山之重,压得四周空气都受到严重挤压。一种巨大的无形压力使得身临其境的所有人都感受到心脏象要破碎裂开,整个胸膛都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刀缺这次却变的稳重,刀立如山,一刀劈去,便似有千钧之力奔涌而出。一刀劈出,便有一朵金莲轰然一声,化做一片片金色碎片,空中飘散,而原本的压迫感也都瞬间迎刃而解。一时间金华漫天,绚丽缤纷。
金凤仙一声闷哼,显是受了些内伤。这些金莲都是她本命真元凝结而成。刀缺每击碎一朵,便伤她一分真元。她原本当刀缺只是普通武人,如今被破了几般仙术,才觉得这人已经刀法通神,非寻常可比,施出一身看家本领,和刀缺斗上。
旁边宋晗见二人斗得正酣,随玉却落在旁边,侧身抢上,便往回跑。金凤仙好不容易抢来的任职,哪里肯轻易让人这般夺了去,弹指射出一道火焰,击向宋晗后背。
旁边那大汉瞧的真切,急唤声:“师妹小心!”扑身来挡。却只听他“啊”地一声惨叫,那火焰沾身,顷刻包裹他一身,一眨眼间,便将人烧的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宋晗悲呼一声“师兄”,万不料见到如此结果,几乎痛晕过去。
刀缺见状怒道:“好歹毒的妖法,好阴狠的女子!今日必为天下除害,杀了你这妖女!”一声断喝,他身上便多了份威严不可抗拒的气势,那刀身上似也突然镀上一层光芒,流动着某种异样神采。他的刀法也随之一变,多了种凛然傲视的霸气,突然间转守为攻,一往直前地冲去。
那宋祖见爱徒惨死,也双目尽赤,擎剑在手,状若疯狂道:“妖女,还我徒儿性命!”不顾一切冲来。
这些人都不顾生死,金凤仙却不可不顾。刀缺的大刀并非吃素的,再加上宋祖、宋晗两柄剑,她更是应付不来。计较分明,化做一缕清风,便欲借风遁去。
哪知刀缺眼力过人,早看破她的虚实,往那虚空中一刀划下,怒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只听金凤仙一声惨叫,也不知道那一刀伤了她那里。
刀缺还待继续追赶,宋晗却将他唤住,只道:“刀大侠,穷寇莫追,救人要紧!”
刀缺这才作罢,蹲下身将随玉扳过来,端详着她皎好的面容,也奇道:“这女子我今日见过,似乎就是我今日路遇之人。”
宋晗喜道:“刀大侠竟然相识,烦请救人。这姑娘是我恩公的朋友,你若出手……”
刀缺一扬手阻止她道:“不必多说,她并无大碍,只不过被人点了昏睡之穴。我替她解穴就是。”在随玉身前几指戳下,便转身过去。
宋氏父女却对着刀缺郑重其事地大礼跪拜,道:“铁剑门宋祖(宋晗)拜见刀大侠。”
“如今琴心丢失,不知去向,我铁剑门有负夫人所托,如此罪责,虽万死难辞其咎。恳请刀大侠转告夫人,就说宋祖今生愧对夫人,无颜苟活于人世,惟有一死谢罪。”横剑交颈,便待自刎。
刀缺急忙一道强劲指力弹出,射飞了宋祖手中长剑,怒道:“宋门主为何如此不智!”
“此事有江湖各派多方阻挠,敌人势力庞大,原本就不是你可以阻挡的。先有海龙帮海上偷袭,后有飞龙堡陆上阻杀,旁有镜水迷楼伏伺在侧。这些势力,就是夫人自己也无法抗衡,而你为了此事,门派被毁,弟子尽丧,早已是尽忠尽力,夫人又岂会因此怪你?”
“你的忠心夫人深知,只是天意如此,非你之罪。如今你家破人亡,再自刎而死,岂不是陷夫人于不义,让旁人以为夫人是不通情理之人?你这样做了,非但自己死得没价值,更是连累了夫人;想想看,你这样死,值得么?”
宋祖听得冷汗直流,猛然警醒道:“多谢刀大侠点化,若非刀大侠之言,宋某险些铸成大错。”
刀缺叹了口气,又道:“我在城中已打探清楚,琴心也并未落入其他各派手中。而随氏货物中查点再三,也并无发现装有琴心的古香木盒。而最奇怪的是,船上失踪二百七十余人,幸存的众人更无一例外尽皆失忆。当初负责交接东西的管事也在失踪之列。如今唯一能知道东西下落的,只怕是地上这姑娘了。”
宋晗惊奇道:“刀大侠,你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
刀缺道:“不错,她便是随员外之女,随玉随姑娘。”
刀缺认识随玉,并不奇怪。此番他从岭南而来,正是受洗夫人所托,特来接应随府,取回宝物。却不料为何,消息走漏,武林各派纷纷抢夺。如今琴心失踪,各派势力仍是不肯善罢甘休;他孤身一人,面对如林强敌,只觉重责在身,肩上那副担子,竟似要压得他直不起腰,川不过气来。
远方眺望,那无边黑暗一步步逼近过来,就象是那一副无形重担,沉沉地,厚厚地,无边无际,将他紧紧包裹起来。
而他,却只能靠着黑暗中的那一点微弱星光,指明方向,一步步艰难前进。
而对他而言,如今那死里逃生的二十余名船员,就是他的指路明光。他们若是不知道琴心因何失踪,别人就更无法知道。即便这些人先去了那段记忆,但经历过的事情,必定还潜藏在他们脑海里。
护船的年轻高手,随员外之女,无疑都是他调查的重点突破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