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还没临头,是装也要装得潇洒点儿罢。”
毕竟侍佛香火多年,两世为人五十载。虽看不破生死,但自有一番气度。
“就是这辈子活得亏点儿,未得见当世林林总总山川人物,长困于山,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高拿龙有些自嘲地想到。
“老头儿哇,山是什么山,庙是什么庙。”
“山是横连霞光山,庙是显圣明王庙。”
“即是明王庙,何不见明王?”
“待会儿便知。”
...
二人对坐良久,渐入深夜,圆月当空,微风拂山。
“丁零零~”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铃铛声,风声渐疾。
二僧抬头望去,门外石阶尽头处,一支插在头发上的簪子晃动着映入眼中。却见那簪一扭一扭地幅度,便能勾勒出美人的弧度。
满殿烛火随之摇曳,且就此时,一阵薄纱磨肉的靡音放大在二僧耳旁。
那妩媚身条一步一石阶,面目渐浮于高拿龙眼中。肉唇朱红,肤色青白,一双眼眸春情溢水。青衣之外一袭黑纱飘扬掩白,遮住了耸窄肥长白嫩玉肢,也轻掩住了天上圆月。
“确是一位小姨姨啊...”
高拿龙看得有些发愣,又活一世,终也要牡丹花下死,合该是我浴霸的命。
“妾身落荷,这厢有......”
不等话毕,了果虎跃而起,须发皆张,影似大魔。殿内摇曳灯火霎时挺然一立,灯火暗明之间一道白光划空,长刀出鞘,要斩美人头。
与此同时,高拿龙也不含糊,名为落荷的妖妇当是今晚劫数。拔剑前刺,手掐剑诀。一股精气绕剑,直取美妇人下三路。
这是他多年与了果和尚一起取敌的默契。
“呵呵~”
落荷也不露怯,玉足后支,扯纱迎向老僧长刀。随之舞动的是压在肩头的第一枚雪。
也不知黑纱什么材质,正面裹住长刀来势不破,反手一卷,竟止住白刃去处。
水蛇腰一拧,整身压在刀背上,赤脚轻点高拿龙圆溜溜的光头,闪过凌冽剑锋。
“好机会!”
高拿龙暗道,剑诀一变,怀中一物顿时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落荷后脑勺击去。
气剑诀第三式,分光操物。
裹着内气的玉瓢轻松穿过落荷额心,灵巧一转,停立在高拿龙肩后。
落荷身形一顿,软倒在了果刀背之上。
就这电光火石一瞬间,殿内形式大变,了果也是毫不犹豫,刀锋上挑,掐诀断喝:
“呔!”
殿里灯烛逆风而舞,蓦得一枚灯火飞向长刀,整个刀身都燃了起来,烧得黑纱噗呲噗呲怪响。了果腰身一拧,双手持刀要断恶妇。
在长刀烧开黑纱立斩美妇之时,额头被玉瓢穿开洞口忽然大张,一枚竖瞳显现,无数妄语喃喃,周身数十股黑气散溢,紧紧逼向通殿光火!
寺外黑幕披天,风声突疾,一片片雪花压了下来。
再一看那女人,已如破布娃娃一样被十条触手撑起,肉身干瘪,张嘴便是一声嘶吼:
“汪汪”
......
不同于高拿龙满头黑线,了果和尚却满脸凝重低吟道。
“甚的落荷,明明是何罗身上一片鳞片,怎么会从京都不远万里来川府行恶。”
“何罗?”
高拿龙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上一世好像对此有些许印象...
不待高拿龙细想,了果持刀前踏,一刀挡住猛袭来的触手,却被接踵而至的六七触手撞击一点一点压制。再看高拿龙,也被两条触手袭击,靠着一剑一瓢勉力支持。
了果苦苦挥刀之际,突然一声嘶啸,触手齐缠刀身,不顾刀上火光燎烧,就要夺刀!老僧奋力捉刀,肌肉鼓胀,双目爆红,身后巨影起伏,映在正中小佛背后。
细细瞧去,正似持刀明王忿立!
“觉慧小子!瞧好!此即佛门雷霆手段,当世气宗不显,是有他娘道理的!”
了果怒喝奋力,一手松刀挥扯袈裟,从其间洒落大片液体,只见触手沾之便发出“嘶嘶”腐蚀声,另一手趁势收刀从背后转腕又劈!刀势又快又急,手腕翻转刀刃隐现之时,刀上火焰从红变蓝,高温扭曲了周边空间。
“佛陀既怒,明王燃刃!”
一刀挥过,触手沾之即断,断则瞬燃,沿着刚刚沾染的液体烧了起来,在触手怪嘶嚎声中,阵阵烤肉的奇异香气和醇厚酒香满溢整个大殿。
挥完这一刀,了果反手拄刀摇摇欲坠,长髯也因沾染了蓝色火光烧了起来,红睁双瞳,大口喘着粗气。
寺外风雪,似乎渐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