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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未来姑爷(1 / 1)

未来姑爷千呼万唤始出来。只见他两手空空两袖清风施施然地站于正厅之中。待琉老爷看清来人,一张老脸乐开了花。他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眉清目秀,举止优雅,琉老爷把肚子里所有的墨水搜刮了一遍,才找出这些好词来。和肖琦之比起来,自是另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度。事后,闺女十一颇为幽怨地说道:“即使当时是头猪,老爹你也会把风度翩翩套到他头上。”肖琦之看清来人,天旋地转。

十一也不避嫌,坐于老爹下首,如看牲口般,把此人盘剥了一遍。看这衣衫,青绿锦缎材质,家里称得上小康水平,跟着他饿不死,但十指还得沾沾阳春水;看这相貌,仪表堂堂,放在普通人群里,处于中上水平,勉强拿得出手,但要招蜂引蝶,不太容易;看这举止言谈,和肖琦之比起来,差那么一丁点,但是一股书生味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差强还算知识分子。既然是未婚夫,肯定是见过面的。长得过于熟悉亲切的也是正常的,十一万万不会说出“这位哥哥好似在哪里见过”诸如此类的侬言软语,她把老子抛到一边,问了两个问题:“年方几何?家中可有妻室?”这书生老老实实地说道,二十二,未曾娶妻。

十一当场大腿一拍,拍板定论,无限惋惜地说道:“贱妾恐负公子好意了。”然后把目光落在肖琦之身上。肖琦之却没动静了。琉老爷揣在心里好几日的担忧全都付诸东流了。来人却也好脾气:“小姐怎的不问问在下姓名、来历、家中粮食多否,怎就如此草率定论呢?”十一拿着帕子,使劲地搓了一下脸蛋,好不容易挤出两团红云,故作羞涩地娇嗔一笑:“公子折煞奴家了。”然后一步三摇地回房睡大觉去了。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她连问都懒得开口。四年的时光岁月,抛弃了旧时的影子,一切既新鲜又陌生,我变了,可是你还是一如当初般,无所畏忌,放诞不羁。书生目送着十一离开正厅,感慨万千。

肖琦之却唯恐天下不乱般,抿了一口茶:“哟,京城一别,不想又见颜尚书了。实在是有缘呐。”

颜玉卿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笑道:“在下能在此地见着王爷一面,果然是缘分呐。”两人打着官腔互相问了好,绝口不提当日京城之事。

琉老爷一听,如针扎般,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两膝盖一跪,如捣蒜般磕头不止:“草民有眼无珠,还请王爷恕罪。尚书大人恕罪。”额头汗水止不住地一滴一滴掉下来,打湿了琉璃砖。一颗琉璃般般的心肝止不住地颤抖。

琉老爷此番大礼实在事出有因。颜尚书什么人,当今皇上的两大红人之一。肖琦之什么人,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本来这两人也就官场上打打照面,嘴里哼哈两句也就过了。可就是因了一个女子,两人见面掉头就走。

自古英雄爱美人,才子配佳人。但凡有美人出没的地方,就有杀戮;有佳人存在的地方,就有争夺。这是动物最原始的本能体现。两人也就因为淮月这个大美人存了龃龉。

京城名妓淮月流落风尘,肖琦之又是青楼的常客。两人你来我往,春风一度,也是常有的事情。一夜夫妻百日恩,相处的日子久了,肖琦之的心也落在了美人身上,生出了把她接回府里的心了。淮月日盼月盼终于等来了这一句,自然满口答应。

在肖琦之通知老鸨不让淮月接客后,淮月落得清闲,只是一心一意地等着肖琦之接她入府。以前过着每日黑白颠倒的生活。现在自由了,小姑娘心性就出来了。每天赏花看月,好不自在。

姑娘家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又无人拘着,就萌生了许多不可理喻的想法。为了体验传说中的自由,她独自一人溜出楼外,穿上粗布钗裙,在脸上扑了一层黄粉,又用胭脂在两颊旁点了几个小红点,蹦跳着出门了。

在这个时刻出门也就罢了,可她偏要打扮的像个贫苦人家;打扮穷酸样也没招谁惹谁,可她偏要上了京城最大酒楼,要了一顿最贵的饭菜,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是她换衣裳时,把银子换在脏衣服堆里了。掌柜看着她满脸麻子,又一副乡巴佬模样,卖到钩栏院也没人要,当下也使出了惯常伎俩,让小二把这个吃霸王餐的臭丫头拉出去揍一顿好了。

在小二摩拳擦掌如狼似虎般地走向她时,在这紧要关头,她碰到了一枝桃花,这桃花开得还挺正,灼花了她的眼,迷了她的心,乱了她的方寸,也让她做出了今生最为冲动的决定。

颜玉卿只不过是替她说了几句好话,为她付了饭钱,体贴周到地把她送到了她所在的妓院门口旁边的一条小弄堂里。

“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公子可否告诉小女子家住何方,小女子改日定当上门拜谢。”淮月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站在弄堂口的严卿,听着严卿长身玉立地目送她离开,她内心纠结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连肖琦之都比下去了。

当天晚上,她失眠了。同时下了非卿不嫁的决心。

只因人的转念一瞬,生出了多少恩怨是非。所以说,当断不断,其后必乱。待肖琦之终于要把她迎回王府时,淮月变了卦,颇为幽怨地说道:“一入侯门深似海,贱妾出身青楼,在王府被看不起,还不如在此终老一生。”话未说完,就流下两行清泪来。肖琦之在欢场中看多了,自以为是地认为淮月不过是想多拿点钱罢了。当下也不挑明,寻着别的话语支开了。虽然嘴上不说,还是有些不满,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都是场面上的漂亮话,就是要娶进门了,还想讹钱。也就淡了长相厮守的心思。

就在肖琦之出了京城的第二天,淮月如跳脱的兔子般,把历年攒下来的珠宝黄金白银摆到老鸨面前,声称要为自个儿赎身。老鸨看着一箱子的黄金珠宝,晃花了眼,但还是舍不得这颗摇钱树,杀鸡取卵这种竭泽而渔的蠢事她可干不来。威逼利诱十般武器都使出来了,淮月还是妾心如铁。老鸨也没办法返回,当日淮月进楼时,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一万两赎身费。这箱子里头,肯定够一万两了。

淮月背着个小行囊出了楼,来到了颜玉卿尚书府门口,也干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编出了家里遭了洪水死了爹娘孤身一人若不出手相救必会沦落风尘的谎话。因淮月是美人,这招陈腔滥调还是博得了颜玉卿管家的同情,进府后她手脚勤快,表现良好,又学了几年字,念过几句诗词,特别提拔成了颜玉卿的贴身丫鬟。离她的尚书夫人又进了一大步。

每每站在颜玉卿身边,淮月都笑得一脸甜蜜,当初自己抛弃了一切,抛弃了过往,无所畏忌地过来了。现在能站在他身边静静第看着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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