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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空回首(下)(1 / 2)

次日,我便去请安,主动提起苏家人丁稀薄,长兄膝下虽有一儿一女,但是二郎膝下还无所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媳自嫁进苏家,夫妻和睦,父亲母亲对我也是视如己出,关怀备至,儿媳惶恐,不敢为了自己的私欲断了二郎的血脉,恳请娘亲同意我为苏郎纳妾。”苏母倍感欣慰地拉住我的手感叹:“你竟如此大度,苏安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呀!”我笑笑,旁敲侧击道:“苏郎前几日和我提起,说我的陪嫁丫头芊芊颇有几分姿色,芊芊自幼同我一起学习,诗书礼仪也懂得几分,是个不错的人选”。苏母犹豫,觉得芊芊出身太低,苏家虽不是官宦大家,在苏州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大户,我知她思虑什么,开解道:“芊芊虽出身不高,但来苏家后,一直老实本分,做事伶俐,苏郎的饮食起居她照顾的也很周到,颇得苏郎中意,若能纳入房中,苏郎定是满意的。”至此,苏母也只好答应。

芊芊千百般不愿意,痛哭起来。我也不禁潸然泪下:“芊芊,你可知这苏宅的明争暗斗,苏郎原就不管生意,在家也没有话语权,我作为儿媳势弱,这么久了无所出,那些妈妈们都在背地里嚼舌根,苏郎现下待我虽好,但终有一日会移情,与其是别人,我情愿是你”芊芊听罢,为我拭去泪水,呜咽道:“小姐,我嫁....我嫁就是了...”。

芊芊入府,苏宅只挂了几盏灯笼,简单的摆了几桌酒席,和我成亲时相差甚远。

入夜,我看着苏郎踉踉跄跄地向西厢走去,不久,便灭了蜡烛。今夜一片寂静,黑色裹挟着孤独包围了我,我抚摸着冰冷的床铺,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我知道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但我也知道这条路我迟早要走,我没得选。

此后,芊芊依旧早起为我梳妆,依旧毕恭毕敬,我告诉她,她已经是姨娘,不需要再做这些粗活了,她说她想念从前的日子,便像从前那样过吧。苏郎多数是宿在我这,偶尔才去西厢,我想苏郎到底还是更喜爱我一些。

一日,我正同嫂子在园中散步,有丫鬟来报说芊芊在房中晕倒,已经请了大夫过去。我快步走到西厢,询问大夫情况如何。

“禀告少夫人,二姨娘这是......有喜了”。

我一时失神退了几步,没想到才两月有余她便有喜了。整理好情绪,我便派小厮去告诉老爷夫人以及二少爷。西厢便热闹起来,迎来送往,滋补的血燕,润养的阿胶源源不断的送来,人人脸上都满是笑意。

夫人恐我生妒,便安慰我道:“姨娘生的孩子不作数,你才是这孩子的母亲,你既是大娘子,定要有大娘子的气概,容下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我满口答应,我虽羡慕芊芊有了身孕,但是我却并不嫉妒她,因为我始终坚信我有温家的靠山,我有苏郎的宠爱,苏家必不能薄待于我。

那年的初冬,芊芊产下一男童,名为苏意,苏家大喜。满月当日,苏父苏母赠了一对金镶玉的长命锁,苏郎也喜不自胜,将自己从小佩戴的玉环送给了这孩子。待人散去,芊芊抱着孩子来到我厢房,跪地,说:“大娘子...小姐,我出身卑贱,幸得温家救我,我原应该此生都做小姐的丫鬟,但未能如愿。这孩子也是意料之外,我不愿这孩子跟着我,还望小姐发慈悲,将他收养在身边。”我心中窃喜,但也觉得疑虑,她怎舍得将自己刚满月的孩子交给我抚养。

“你当真这么想?”

“当真,若小姐不嫌弃这孩子粗笨,我便去求了夫人,让她允了此事。”

我将芊芊扶起来,握住她的手,说:“若真如此,我必视他为珍宝,保他一生无忧”。

后来,这孩子便寄养在我身旁,白日倒是安静乖巧,一到夜晚便啼哭不已,苏郎有好几次都被吵的睡不着,他有些恼:“这孩子为什么如此哭闹,是不是想娘了?”我连忙否认道:“大夫说了,意意这是体弱,所以才闹。何况我就是他的母亲,何来想娘这句话。”苏郎也不再与我争辩,自顾自地睡下了。

很快就到了春节。每年的春节,苏家阖府要一同吃饭庆祝,主人及正室在正厅用餐,妾室在前厅,小厮及各房的奴才们则在下房。

苏父前几日刚从京城归来,说是许久未见苏意,想看看孙子是否胖了些,我着人去把苏意抱来,苏父看到孩子养的白净,很是开心。突然孩子便啼哭不止,怎么劝都没有用,小脸也哭得通红,苏母着急道:“莫不是想念娘亲了?”便叫人将芊芊带来正厅,果然芊芊一抱住孩子,孩子便不哭了。苏父担心孩子,便道:“既然孩子离不开你,你今日便坐在正厅吃吧,不必去前厅了。”芊芊惊恐说此事不合规矩,说罢瞧了我一眼,见我脸色不好,愈发害怕。苏母笑着说:“今日是阖家欢乐的日子,这孩子这般依赖你,你今日便坐在这吧。”看见苏父苏母都这般说,我只好忍了下来,起身将芊芊拉到桌旁说:“今日过节,大家都想好好的团聚吃饭,既是如此,你便坐罢。”但我心中极为不悦,毕竟妾室不上正桌吃饭是苏家一直的规矩,怎地到了她身上就例外了呢。

这件事不知被哪个多嘴的小厮传了出去,我感觉整个苏宅的仆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她们都想看我如何被一个妾室打败,看我如何作茧自缚。

事情最后传到了温家,母亲知道后,气愤不已,说要为讨回一个公道,我劝住母亲,若是为了孩子发难,苏家必是要揪住我无所出这个问题,到时候我更无颜在苏家了。

几日后,母亲托人给我带了几服中药,说是固本养元的好药,并嘱咐我,用黄绳系的药是为芊芊抓的,说她冬日产子,极阴极寒,虚亏还未补上,需得用玄参补气。我也未曾多想,便遣人送去。果不其然,芊芊气色好了起来。

后来母亲又多次送了几服药来,依旧是黄绳所系的药给芊芊。似是多了一味药,汤药的气味也稍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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