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子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凤艳不可能不注意到阿皮眉骨处的瘀肿。“哎呀”凤艳惊叫一声，下意识要上手去触，被阿皮生硬地拨开。
“干嘛！”阿皮虽然口气坏，但心里还是感觉到一丝温暧——凤艳的表情紧张、真实。
“怎么回事，怎么肿成那样了，你跟人家打架了呀？”凤艳盯着伤处，好像是要印证自己的判断。
“哪那么罗嗦，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阿皮说着发动摩托车。
阿皮带着凤艳在马路上行驶，夜色正稠，夜风温柔，两侧光影如流。两人沉默不语。阿皮依然沉浸在今天的遭遇给他带来的痛苦情绪中，像受伤的动物独自舔舐着流血的伤口。凤艳已不似最初只敢揪住阿皮的衣角了，改为搂着对方的腰，只是身体依然直挺挺地与司机保有距离。凤艳对阿皮的情绪全然不知，却又忍不住不对阿皮的伤不闻不问，沉默了一会终于又开口了。
“哥，你头上的伤好像蛮严重的，是不小心碰到了吗？”
“嗯！”阿皮冷冷地回了一句。
“那你做了什么处理没？如果没有，明天可能会更严重的！”
“你烦不烦呀，严不严重，我自己清楚！”
“哥，我知道有种药膏治肿伤特别见效，叫——，唉，我一下想不起来名字了，但我记得包装，你看哪里有药店停一下，我去给你买！”
“不用！”
摩托车穿过一条隧道，水泥板铺的路高低不平，车过时发出“哐哐”的响声，车身摇晃，凤艳下意识地搂紧阿皮。不一会出了隧道，凤艳继续。
“哥，你们骑摩托车也蛮危险的噢？天天在车堆人群里穿来穿去，磕磕碰碰的，磕着别人，碰着自己都不好。我们村的二狗子原先也在县城里骑过一阵子摩托，后来攒了点钱就回村里跟人合伙开了个砖瓦厂，生意红火得很！我出来前，他都开上小车了！哥，你就没想过也换个事情做做，骑摩托危险，再说你也不能骑一辈——”
凤艳那个“子”还未说出口，摩托车突然“嘎”地一声猛地停了下来，她险些一头栽了出去。
“下车！”阿皮的口气不容置疑。
凤艳吓傻了，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迟疑地下了车，还未站稳，摩托车便如箭一般飞了出去，留下凤艳一脸茫然地站在路边。
阿皮飙车，眼角却藏着泪。阿皮刚开始打摩托时认识一个女孩子，两人着实如胶似漆地好过一阵！可突然有一天，女孩跟阿皮提出了分手！“你总不能骑一辈子摩托吧！”女孩最后哽咽着说出的这句话一直刻在阿皮心里，成为他心里的一道无法愈合的伤！阿皮真的很喜欢对方，准确地说那是他唯一谈过的一次恋爱。只是女孩走得决绝，阿皮虽极力挽回，但对方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阿皮想过改变，只是赌博的恶习轻易地摧毁了他仅存的上进心……
气头一过，阿皮觉得自己很过分，且不说人家是关心自己才说的那番话，就算对方真有什么不对，自己也不应该大晚上把一个口口声声叫自己哥的女孩子撂在马路边上呀！想到这，阿皮又折了回去，然而那条街上空荡荡的早没了凤艳的身影！阿皮于是又在附近几条街转圈地逻，边逻还边喊，仍无所获！阿皮往家里挂电话，母亲说凤艳早到家了，又问他在哪，怎么没去接人……
阿皮故意又在外面磨蹭了一下才回到家，他怕母亲没睡看见自已脸上的伤又是一顿唠叨。两扇门都紧闭着，客厅留了盏昏暗的壁灯。阿皮蹑手蹑脚地爬上支在客厅的那张钢丝床，刚想躺下，发现有东西硌着背，起来一看，是一支小瓶子，借着昏暗的壁灯，他看清瓶子上的字“回春消肿止疼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