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洺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开灯，可迎着月光南洺突然怔住了，手中的饭盒险些掉落在地。
今晚的月亮很圆，但却乌云密布，很少有明朗的时候，而面前的少年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空白的躯壳来和她平齐。
那只猩红的眼睛正在痛苦的悲鸣，不然南洺又为何能感受到如此大的冲击？而后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早已换成了二勾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属于宇智波一同的血脉便开始唤醒彼此的记忆，南洺似乎能从那只二勾玉中窥探到载主的亲身经历，那无比痛苦，无比清晰。
许久，南洺只记得自己的四肢凉到透顶，而卡卡西像是已经把这辈子的泪全部流干。
“南洺，带土他......”
卡卡西的语气如同破碎的冰碴，冰冷又颤抖。
“死了。”
卡卡西坐在沙发上，满眼都是疲惫，精神状态已经近乎破碎。
南洺将刚烧好的热水放在茶几上，她走时没有带着剑，所以她总有一种不能伸手便摸到剑柄的安全感，可此时的卡卡西让她感觉到是那样的陌生，不光是他已经截然不同的左眼，更是因为那人的心境已经近乎崩溃，她没见过这样的卡卡西。
看着杯中升腾的热气，南洺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卡卡西...我..”南洺斟酌着开口，“想听听事情的经过。”
虽然她知道这如同将卡卡西已经流血的伤口反复的挑破，可她明白，如果这片海洋此时乌云密布电闪轰鸣，海浪却平静的不像话，那便说明这片海洋迟早会爆发，并且来的更加汹猛，与其让卡卡西将这份苦楚报复性的闷在心里，南洺还不如现在就当他的发泄口。
卡卡西麻木的坐着，有些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刻骨铭心的记忆历历在目，仿佛那双手上又溅满了温热的鲜血。
他平静得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仿佛不是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他，可当他说道带土将自己仅剩的眼睛送给自己时，他沉默了好一会。
许久，卡卡西似乎才将自己从记忆中剥离出来，他的眼睛动了动，仿佛又落下两滴无声的泪。
“是我没保护好他，如果当时我能和带土一起去救琳，如果我能够更早一点，更快一点，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他也根本不会死...”
“卡卡西！别在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自己了！如果要给谁定罪，你才是最清白的那一个。”南洺似乎有些急迫的说了出来。
而卡卡西只是自嘲的笑了几下。
“清白？南洺，你看看我的左眼，这是他的遗物，是我的犹豫不决与见死不救才让他失去生命的证明！我怎么算得上清白？”
卡卡西似乎已经歇斯底里，他在问南洺，也同时是在问自己。
“南洺，你不会不懂这种感受，你们同为宇智波，你不会不明白这只眼睛的份量...”少年已经精疲力尽，他像是卸了力一般后仰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南洺，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而南洺看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水，心里堵着般难受。她起身将一个毯子盖在卡卡西身上，喃喃自语般开口。
“宇智波是个无解的一族，要想在漩涡中不被反噬，最好的做法只有接纳，而后放下。”
卡卡西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南洺并不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装作不醒。
随后她叹口气，将饭盒放进冰箱。
她看着窗外的深夜，不知自己愣神了多久，她回头看向餐桌，那里空荡荡，只剩下一盏淡黄的灯孤独的光亮。
她抬脚走出大门。
也许南洺一直不会知道，卡卡西在她走后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睁开猩红的眼睛，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