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蜈蚣骑士喘着粗气，放下撑篙，“这下他们抓不到我们了……”
“有一个已经跑到沙滩上了！”弹弓手威廉喊道，“他要放箭了！快躲起来！”
“他射不着。”蜈蚣骑士冷冷地说。箭矢落进水中，距船头有两寻远。“又要放箭了！”弹弓手把脑袋探出船舷，大喊道“当心！”
“他射不着。”蜈蚣骑士拉直左前臂上的护腕，“他拿着一把好弓，但他射箭的水平还比不上老妇人。他兴奋过头了，每次放箭身体都抖得厉害，就像屁股上挂了只鼻涕虫。牵好马，别让它们撞到我。”
这一次，北方人的箭飞得太高，径直越过了渡船。蜈蚣骑士在船舷旁站定，抬起火枪，火枪弹曹飞快地挽到面颊旁边，然后手指缓缓放开。蜈蚣骑士的姿势丝毫不变。那科劳模范军士兵却如遭到雷击般翻身落马，尸体顺水飘远。他的黑斗篷在水面上鼓起，仿佛一只气球。
“这才是正确的姿势。”蜈蚣骑士说着，放下火枪，“可惜他想学也已经晚了。”
“其他人还在追赶我们。”弹弓手指了指右岸，“我敢保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因为蜈蚣骑士大哥射死了他们的军官。这条河河道曲折，水流在下一个弯道又会把我们带向他们那边。他们很清楚，所以肯定会等在那儿……”
“我们还有一件事需要担心。”船夫呻吟着站起身，把死掉的帮工推下河，“水流会先把我们送去左岸……鳄鱼神在上，我们被两面夹击了……都因为你们！这都是你们欠下的血债……”
“闭嘴，好好撑船！”平坦的左岸离他们更近了，岸边挤满了骑兵——碧龙曾声称他们是夜枭堡军团。对方正在高声呼喊，挥舞手臂。碧龙注意到其中又有个白马骑手。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他觉得那人是个女的。那是个身穿铠甲、没戴头盔的黑发女人。
“他们在喊什么？”碧龙竖起耳朵仔细听，“是不是‘为了夜枭堡’什么的？”左岸的呼喊声更响亮了。他们还听到了清晰的金铁交击声。
“那边在打仗。”尼克潘直截了当地说，“瞧，森林里有科劳模范军部队，南方人正在逃跑，现在他们被困住了。”
“逃出困境的办法，”碧龙朝河面吐了口唾沫，“就是这条渡船。我想他们是打算至少保住夜枭堡统帅和军官，让他们坐渡船到对岸去。可这船在我们手里。哦，不，不，他们肯定不会感激我们的……”
“他们应该感激的！”弹弓手威廉说，“这条船救不了任何人，只会把他们直接送进右岸那些科劳模范军的手掌心。我们也别靠近右岸。跟夜枭堡军团还有得谈，可科劳皇帝大军二话不说就会杀了我们……”
“水流越来越急了，可恶，游骑兵兄弟们死的差不多了。”蜈蚣骑士也朝河面吐了一口，看着唾沫迅速漂远，“我们正好在河道当中，所以让两支军队都他妈见鬼去。这里没有急转弯，河岸也很平坦，而且长满了柳树。我们可以沿北鳄神河一直往前漂，他们追不上我们，很快就会放弃。”
“别胡扯了。”船夫呻吟道，“前面就到红码头了……那儿有座桥！还有浅滩！渡船会搁浅的……如果他们追上来……”
“南方人不会追赶我们。”碧龙在船尾指了指左岸。“他们有自己的事要操心。”
的确，左岸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大部分搏杀发生在森林里，只有战吼声不时传来，但在靠近河岸的水边，也有穿着白色盔甲和彩色制服的骑兵在相互缠斗，不断有尸体落入北鳄神河。渡船平稳而迅速地朝下游驶去，呼喊声和金铁交击声渐渐变小。
墓碑游骑兵们继续行驶在水道中间。终于，草木丛生的河岸上没有了士兵的影子，追兵的声响也消失了。就在碧龙以为大伙已经渡过难关时，他们看到了一条横跨两岸的木桥。河水从桥下流过，经过几个沙洲和小岛，其中几个最大的小岛支撑着桥墩，右岸则是木料码头，堆着足有几千根圆木。
“这儿到处都是浅滩。”船夫喘着粗气说，“我们只能从正中间穿过。走那个岛右边。水流会带着我们前进，不过先别放下撑篙，万一搁浅，兴许还用得着……”
“桥上有士兵。”尼克潘手搭凉棚，“桥上，还有码头……”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士兵。而且从码头后面的森林里，又涌出许多身穿白盔甲和绿斗篷的骑兵。他们离码头已经很近了，足以听到厮杀声。
“科劳皇帝模范军，”弹弓手威廉干巴巴地确认道，“他们一直在追赶我们。也就是说，码头上的是我们南方的人……”
“拿起撑篙！”船夫喊道，“趁他们狗咬狗，我们悄悄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