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什么时候被人掏了这么大一窟窿,都没人发现吗?
夜小四惭愧地低下头。
少年稳稳滴落在了夜小四面前五步开外,抬起头看着夜小四。
青色的粗布短打,黑发在头顶束了个髻,这张脸嫩嫩的,是个少年。
少年眉目温和,略显稚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嘟囔着说道:
“俗话说,到手的鸭子不能飞。那不行,你不晕也得带走你。”
说着撸了撸袖子便向夜小四一步一脚印地走过来。
“哎哎哎哎!你你你你你谁啊!”
夜小四连忙举起手护在身前,退无可退,紧紧靠在了柜子上。
少年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还真失忆了啊。”
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耐烦地说道:
“我!酒忻!”
“揪,揪心?”
夜小四一脸迷茫,看着面前的少年,脸上的警惕神色更重了。
“哎呀,不是揪心,是酒忻!”
说着抬手从怀中一阵乱摸,摸出一块小令牌,拿在手中手臂平举,展示给夜小四看。
精致小巧的令牌,银子打造,成蔷薇花的造型。
蔷薇花的中心,最中间的位置上刻着三个大字:
“梵酒忻。”
少年拿着令牌,在夜小四眼前晃了晃,歪着脑袋问道:
“想起来没?”
夜小四保持着刚才警惕的姿势一动没动。
少年叹了口气,肩膀一垮,收回令牌,继续在怀里掏东西。
“俗话说,强扭的瓜儿不甜。我就说嘛,失忆怎么可能说想起来就起来嘛。偏偏这苦差事还得我来,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惜啊,我梵酒忻天生就不是干这个的料。来,看看这个。”
嘴里嘟囔着,少年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色银纹的荷包,从荷包里面挤出一个纸包着的小方块扔给夜小四。
夜小四下意识地抬手接住,方块落入掌心,是一块被包裹的四四方方的糖。
少年随手挤出第二块,三下两下剥开糖纸,将糖块扔进嘴里。
向着夜小四抬了抬下巴,嘿嘿一笑:
“吃吧,这里面可没下药。”
夜小四一脸狐疑地剥开糖纸,方块的糖,看起来比西市三大街街口唐记卖的桂花酥糖还要大上一圈。
看着面前的少年心情大好地将嘴里的糖块嚼得嘎嘎作响,自己也松了绷着的一根弦,将糖块放入口中。
这味道……
就是平日里常吃的米糖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咬开了糖块,却有一股浓浓的酒香在唇齿之间散开。
“酒心糖?呃——”
夜小四惊喜滴抬头,刚要跟那少年说什么,却发现那少年早就不在原地。
紧跟着便是脖颈一痛,自己的后脖颈被狠狠劈了一掌。
这力道之大,直接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完蛋,大意了……
看着少女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少年幽幽然叹了口气: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当然知道是酒心糖啊,都告诉你了,为兄我叫梵酒忻嘛。”
少年熟练地将少女的身子架在自己肩上,带着少女,身子猛地向上一跃,顺着跳下来的屋顶窟窿便翻了出去。
为什么掏了那么大一个窟窿。
为的就是两个人能同时通过。
天空之上绽放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街巷里阵阵爆竹声声刺耳。
少年带着少女,把它扛在肩上,就像扛了一个麻袋一样,三窜两窜踩着屋顶的瓦片,越过墙头跳入长街,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西市的街口。
这时,醉红楼外墙的拐弯处,缓缓走出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
黑衣少年缓缓抬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看着那二人消失的方向,握了握拳头,立刻快步跟上。
……
冷。
身边都是是凛冽的晨风。
仔细闻,风中还有着一丝丝篝火燃尽的烟气混合着血液的腥气的味道。
夜小四吸了吸鼻子。
嘶——
等等。
血液的腥气?!
什么情况!
夜小四猛然从梦中惊醒。
慌乱中睁开迷迷糊糊的睡眼:
入眼的,首先是天空。
暗沉沉的,压着一层厚实的密实云朵,丝毫没有红色云霞的天空。
再往下,松柏树。
枝繁叶茂,四季常青,树尖还带丝丝缕缕霜气的松柏树。
再往下,枯草地。
枯草泛黄,如稻草一般的还铺着厚厚一层落叶,浮着一层霜露的草地。
这不正常。
醉红楼虽为青楼,但它处于京城最为繁华的西市之中,整日被浓厚的市井喧闹气氛所环绕,抬头间从来只见四四方方的天空。
即便是楼内后院的花园子里,虽然种了些景观树木,也都是近几年才移栽过来的样子,像这样的枝干粗壮的野生大树,是不能出现在这园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