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应声而开，一个小不点冲了出来，像炮弹一样扑到小川身上，不停的撒娇道“哥哥，哥哥”
吴小川抱着小不点，看着从门里出来的中年妇女，“二婶，我回来了”
中年妇女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举起了手里的棒子。
“臭小子，不说一声就消失，皮痒了是吧，治不了你了”吴二婶的棒子轮得风风火火，追着小川满村子跑。
“二婶，听我解释哇”
“臭小子，这次非把你打老实了”
小川被追得到处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哈哈大笑，小毛孩吴小海也被驼到村民的肩膀上，围观自己亲爱的哥哥被亲娘锤到满头包，还不停地拍手叫好。
“啊，下矿队回来了”村口传来一众骚动，一辆破烂的吉普车慢慢开了进来，车斗里的人们陆续下车，最后从车上抬下了一个担架，众人围了上去。
领头的男人正是吴二叔，他招呼着众人，把伤员抬到村里的医护室里。
“是刘婶家的，快叫他们家人过来”周围的村民叫嚷道，一边挤在医护室门口。
医护室里，医生正在仔细查看伤处，，男人的小腿看上去被什么咬伤了，口很小但是很深，正在噗噗地往外冒血，周围一圈的皮肤已经鼓出，流出了黑色的脓水。
医生起身在药柜里面倒腾了一番，往一个搪瓷杯里放了些草药，捣药成泥后，让周围的人压住男人，他自己干脆利落地一刀把周围黑掉的皮肤切掉，然后把草药泥涂上去，飞快地缠好了绷带。
受伤的男人还来不及尖叫，伤口已经被牢牢包裹起来。旁边站着刘婶，不停地向医生道谢。
吴小川看着医生专注包扎的样子，回想起以前的情形：
这个医护所是镇上对各个村子的统一配置，一栋二层楼，门口是取饮用水点，据说这边是领主对所有镇的统一要求。但是房子是村民自己建的，领主是没有掏一个钱。
医生是领主派到镇上，再由镇长派到各个村里。需要的药品啥的也是镇长统一派人送的，医生也可以自己事前申请，到每月的约定时间，统一再发送下来。药品价格由领主府统一规定。
在这个医生前，这个医护所的管理者是个大酒槽鼻子的中年秃头男，叫雷左。眼里只有钱，在他看来，这些生活在城镇附近的村子里的人都是垃圾，根本不配享受任何医疗帮助。
雷左每天喝得醉汹汹的，浑身充满了劣等酒的气味。他又懒又贪财，上面规定的块一颗的消炎药，他就敢卖块。而村民天天下矿，每个月就只有块。
村里一般都不找他看病，碰上啥小痛小病，就自己忍忍，喝点热水，再睡上一觉。真熬不住的时候，就找村里的老人，看看有啥土方子。大约是废土里生长出来的人类，大家都皮糙肉厚，这些年倒也这么过去了。
可是前半年还是出事了。
半年前，村口张老头家的孙子趁着大人没有注意，下河抓鱼，等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冰冷的水里扑棱，捞上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当天晚上就发烧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张老头的儿子和媳妇在好几年前因为矿场发生事故，人当场就没有了，全家就剩下他跟孙子相依为命，张老头厨艺好，村里人也照顾他们爷孙，时不时找借口接济他们，孙子好歹也平平安安长大了。
张老头前段时间受凉不舒服。孙子心疼爷爷，就想着下河给爷爷抓条鱼补身体。
吴二婶家门就是半夜被张老头敲开的。吴二叔刚好在家，看过孩子情况后，带着张老头来到医护所。秃头男摇摇晃晃拉开门，迷迷糊糊地听着吴二叔说要买药的请求，一口要价块。
张老头一听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不断哀求，声声哭泣。而那个畜生却还嬉皮笑脸地把脚踩在张老头的头上，叫嚣着让他磕的再猛一点，让自己开心开心，嘴里还嘲笑着：“没钱，吃什么药，死了就好了，下辈子找个有钱人家投胎啊”。
张老头脸色红涨，眼球充血，五指抓地，却只能不停地重复机械着磕头。
吴二叔召集村里的人，勉强凑出了千块。秃头医生嫌弃地看着这一把零钱，拒绝给药。
吴二叔上前一步，“你这个消炎药，我们打听过，领主府规定价格就卖块。这里有块，你不给，我们就闹到镇长那里，看看到底谁没有理”
秃头医生当然不会怕这种威胁，但是前面几天他照例去给在镇上的小主管干爹送孝敬的时候，干爹让他安分点，说镇上行政所里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连镇长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到哪里都一脸赔笑。警告雷左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头，不然他干爹当了那么多年小领导，也保不住他的。
秃头医生撇撇嘴，心里只道晦气，收下了钱，转身拿出来来一颗药丢在地上。张老头如获至宝，却听到秃头医生说道：“哎呀哎呀，你运气不好，就只剩下这个过期的了，反正你就块，倒也合适”
雷左嚣张地哈哈大笑，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吴二叔张老头他们愤怒不已，吴小川当时就想着冲上去撞开门，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大家先扶着张老头回家，给孩子喂药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小朋友吃了消炎药，又给灌下了村里老人熬的草药，看着稍微好了一点。村里老人看着孩子，低声跟张老头和吴二叔说，“晚上不要合眼，一定要看着孩子，如果没有抽筋晕厥，这关就过了”
吴小川听到了，心里想着，“如果真抽筋晕厥了，不就晚了吗”。
吴小川在瞬间觉得自己二叔也不靠谱，他决定去“拜访”一下医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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