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大,你高抬贵手,把我放掉吧,我该还的也都还了。”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我可以抛弃自尊,像个乞丐一样乞讨他的高抬贵手:“求求你,放我一回,只要不让我喝酒,让我干什么都行。”她想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去还债。
我欠了小鱼一条命,他说的:“让我好好活着,看看世界的公平。”
男人隐匿在昏暗灯光下的侧容上,一闪即逝的讶然,随即,程慕云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只是一瓶酒,就为了不喝,轻而易举你就下跪?顾寒清,你曾经的傲气呢?死死捍卫的尊严呢?”
尊严?
顾寒清深深埋在地上的脸,露出一丝嘲弄和苦涩。
尊严是什么?尊严能够吃吗?尊严能够让她活下去吗?
她下跪,不是为了逃避去喝一瓶酒,她是为了——活下去!
痛苦的闭上眼,只要一闭上眼,她的面前就出现一张张羞辱的嘴脸。只有一个人例外,而那个女孩儿,最终却因为她!因为她!死在了阴暗潮湿的监狱里!
年轻的二十岁的生命,花样的年纪,就这么凋零在那黑暗潮湿的地方。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顾寒清啊!
这是罪,是债,还不清的罪和债!
我欠的是小鱼,她欠的是这个牢狱中勇敢站出来护着她,最后却不明不白死在监狱里的女孩儿!
顾寒清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仿佛又看到那个女孩儿满身是血的躺在她的怀中,一声声喊着“顾寒清姐”,弥留之际,用着顾寒清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诉说她的家乡和她的梦想。
“寒清姐,出狱了,你想做什么?我想去海边,大海的美,澄澈干净。那里的水鸟很可爱,大海里的鱼虾很鲜美,天更蓝,水更清,连阳光都比这个城市的温暖。”
我要努力赚钱,赚一大笔钱,去那里,开一个小小的民宿。我不图赚钱,只愿每天面朝大海,潮起潮落。我不为赚很多钱,只要日子能够温饱有余,偶尔看着背包客来来去去,去去来来。
寒清姐,我好像快要死了。怎么办,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大海的美。
那是顾寒清这辈子忘不了的天籁一般悲怆的声音。她抱着那个女孩儿,不断的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女孩儿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
弥留之际,怀中的女孩儿,清澈的双眼,带着渴求,看向监狱里小小铁窗外的一小片天空,她说:“寒清姐,其实我没有去看过大海。那些大海的美丽,都是我从电视和报纸杂志上看到的。”
至今,顾寒清依旧记得怀中女孩儿临死之前渴望的眼神。
回忆还是那么痛苦,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一片。她伸出手,偷偷擦干。匍匐在地上,一只手悄然摸向自己的左侧后腰,那是小鱼的器官,是他救了我。
正因为这样,她不能够喝酒,她必须活着。
她欠了债,还不清!
她有罪,还没赎!
不!
还不能够死!
顾寒清抬起头,看向程慕云,摇摇头,说:“程老大,只要你不让我喝酒,怎样都行。”
怎样都行……吗?
男人鹰隼一般的眼,眯了眯,嘴角缓缓上翘,“怎样都行?”他开口,透着一丝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