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患者或者患者家属来找刘娄乾教授闹腾，对于急诊部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所以大家都对郝贵生的事没在意。而我却越发对刘娄乾教授感兴趣了，不是感兴趣他的生财之道，而是疑惑像他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一直为所欲为呢，就没有人能告倒他，他怎么还步步高升当了主任，还聘为副教授。你要知道在这么全国有名的大三甲医院，年纪轻轻能当主任和聘为副教授，那是多么的难啊！
有一天我值夜班，已入深夜，抢救完一个患者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急诊部侧门外去抽根烟，刚抽到半根烟时，和我一起对班的护士王伟也出来透口气抽根烟。
急诊科的夜班是很累的，经过白天的工作本已疲惫，但还要坚持夜晚高强度的救治，没有大事和急事，谁大晚上叫救护车啊。我俩在这短暂的闲暇里吐着烟圈捞着闲话，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王伟来急诊科有五年了，也算是急诊科的老人了，大家天天工作在一起，肯定急诊科里的是是非非大家都清楚，就是当时不知道，保准用不了一天在科里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我趁着这深夜，有意无意的向王伟打听刘娄乾教授为什么能在咱们急诊部肆意妄为。
我手里夹着烟，往嘴里一吸，缓慢的吐出烟雾来，目光盯着医院外通亮的马路，意味深长的问王伟：“我来咱们急诊部工作也有段时间了，我发现咱们急诊部外科的刘娄乾教授好像为了钱，对患者有些不择手段啊，他的一些不好的传闻我可是听到了不少啊，我奇怪的是怎么刘娄乾教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王伟深吸了一口烟，回头看向我叹了一口气的说道：“刘娄乾教授你可别招惹他，就我来的这五年里，咱们急诊部的、同院的同事，向院领导交了许多关于刘娄乾的举报材料，但这些材料，都像泥牛入海，毫无回音。更让大家瞠目结舌的是，刘娄乾反而一路升迁，从普外的一个普通医生，一路升到咱们省创伤急救中心副主任。现在所有的同事都知道：刘娄乾的后台很硬，谁也撼动不了他。”
我回过头，把烟头一掐，好奇地问王伟：“你知道刘娄乾教授的后台是谁啊，这么厉害啊。”
王伟奇怪的看着我反问道：“不是吧，你还不知道，咱们刘娄乾教授是咱们前任省卫生厅厅长的乘龙快婿啊！”
我惊讶的说：“不是吧！刘娄乾教授竟然是前任省卫生厅厅长的女婿，这就怪不得了，他这样有恃无恐的。”
“陈医生，我和你说，要不是他岳父去年因为在工程发包、物业发包、购买医疗仪器、干部任用等方面，利用职务便利，被查受贿人民币超过千万，以受贿罪被判刑入狱。据说东窗事发，是因为刘娄乾教授的岳父要提拔为咱们省主管文教卫的副省长，在公示期间接到实名举报被抓的，要不刘娄乾教授现在就是咱们省主管卫健委的副省长的女婿了，你说这后台硬不硬啊！他那些事，基本上在医院内部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就是知道，作为他岳父的下级的咱们医院的领导们，他们谁敢管。”王伟补充到。
我不解的问道：“刘娄乾教授他岳父在位的时候，我能想到没人敢动他，但是不是他岳父落马了吗，怎么现在还没人敢处理他。刘娄乾叫兽的有些行为我都看不下去了，他为了钱什么底线都能突破。”
王伟没着急回答我，而是把最后几口烟抽完，一边灭烟头，一边对我说：“虽然是人走茶凉，但是咱们省医疗的圈子就那么大，先不说咱们医院的院长就是刘娄乾他岳父一手提拔的，就是放眼全省
刘娄乾他岳父又有多少门生旧故啊，数的过来嘛。只要不出天大的事，大家不都得给他老人家几分薄面啊。谁没事和刘娄乾较这个真儿啊。”
王伟把烟灭了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后说：“我先回去了。”
看着王伟离去的背影，原本打算出来抽一根烟就回去的我，下意识的又取出一支烟抽了起来。我背靠着墙，一只手插着裤兜，脚踩着踢脚线，看着这午夜的大城市的夜幕，急诊部门诊大厅外的马路就是在这深的夜，也没有夜深人静，川流不息的车辆在不断述说着这大城市的繁华，就这样我看着夜如白昼的夜空思绪万千啊。我吞吐的烟雾，心里也在翻江倒海的想着：“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娄乾叫兽和他的岳父一样都是我们医学界的败类，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对于我这个小人物来说除了发发牢骚又能做什么。当然你也可是说，是我这个客居大城市的小人物眼红他刘娄乾教授所拥有的一切。是的，我也不遮掩什么，我是眼红，不仅是眼红，是十分的眼红，对于我们这种来自小地方的外来户，在这座大城市里想立足太不容易了，能正常的生活在这座大城市里已是奢求，更别说像刘娄乾叫兽那样肆意妄为的活着，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当然我从心底和王雪莉一样是极度鄙视和不耻刘娄乾叫兽的所作所为，他的行径根本性的背离了作为医生的崇高性，他把医生的救死扶伤完全变成了一种生意，生意里只有利益，没有情怀。作为一门生意那当然就什么都可以明码标价，包括他的良心也可以标价，所以他能一次一次突破作为医者的底线就不足为奇了。但是我在想为什么这些恶人总有权势去保护他们，为他们的恶去提供生存的土壤。”
“陈医生来患者了，请你赶快赶到抢救室。”王雪莉给我打电话说道。接到电话我赶紧灭了手中的烟跑去抢救室。
午夜的风微微的吹拂着街道两旁的树枝，树枝上的叶子时不时地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却淹没在街道上汽车车轮与马路摩擦出的胎噪声中，只有那猝不及防的有那么一刹那间，车响的间隙中听到风声、那树叶发出的响声。浓密的树叶也遮不住街道两边耸立路灯的路灯，在乡下的夜晚，天幕是黑色的，是满布繁星与天河的，但在这大城市里的夜空是泛着灯光的光晕，如白昼般的亮到天边，也是在那猝不及防的有那么一刹那间，在光晕的间隙里闪出几点明亮的星光。再微小的声响和微弱的光亮都有它发声发亮的时候，就是权势熏天，也如这深夜的灯光，在夜里再亮再能遮住这夜的黑，一声鸡鸣后也挡不住迎接白昼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