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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i姐在一扇木板门前停步,此处的积水已经漫过我们的腰,更往上的楼层应该是地下室了,无法想象地下室的水已经深到什么程度。她从后侧口袋里掏出前台的万能卡,被水浸泡到几乎发软的门扉旁边,F门禁装置闪着红色的光,她将手悬起,却迟迟没有放下去。

“之前和你一起办入住的那个女生,没有和你在一起吗?”i姐背对着问我。

“没有。”我忽然又有种紧张的预感,“她昨天就退房了,现在不在酒店。i姐,你很冷吗?”

“唔。”她的动作像是变迟缓了,但整个人剧烈地颤抖,她腰部以下的水纹甚至因为抖动而震荡出复杂的波纹,她像是很害怕地问我:“诶,你有没有听到客人的声音?”

我顿时感到毛骨悚然。整条应急通道寂静无比,只有清晰的水流声,以及因为冰柜里冷气泄露导致整条通道内气压变化引起的风声,根本没有其他声音。我惊恐地看着i姐将眼睛贴在木板门中间的缝隙上,想着同样黑暗的门外望去,她喃喃自语般说道:“还有客人,还有客人没有被救出来吧?”

像是被门缝外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直觉让我向后拉住她,但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门把,死也不肯放手。

“快跑……”i姐几乎带着哭腔将我甩开,同时将那张门禁卡丢在水里,但在发出几声“芜芜”如溺水般的声音后随即又失去神情,向前躬身朝门缝外望去,像是什么朝圣仪式。恰好一道湍急暗流从水底撞过,我失去平衡摔在楼道口的平台上,整个人都陷入到水底。不知道是哪来的冲动,我竟然在水底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在前方的木板门背后,那道缝隙里跃动着黄色的光,那长条状的光经过水的折射变得像滚烫的黄金,我迅速浮出水面,火舌已经把最中间的一块木板熏成黑炭了,i姐却像完全察觉不到一样,将手朝着门缝中间伸出。

木板门内部的压缩木屑在不充分燃烧中发出噼噼啪啪如同爆炸的声响,我听见i姐一边痛苦地哭,一边目色呆滞地注视着缝隙里跳动的火焰,她好像在说:“别担心,我会救你们出去……没有人会死在这里,我会把你们全部救出去的……”说完她自己都在发抖,或许那已经不是发抖了,而是一种因为在过于紧张、恐惧和焦虑的情形下心脏超负荷跳动所导致的、几乎癫痫状的战栗。

等我想推开她时已经来不及了,脆弱的木板门终于经受不住长久的焚烧,在火焰中轰然塌毁,楼道内将近一米高的积水瞬间向外拥去,然而也于事无补了。几个燃烧的人影摇晃着站在黑暗中,中间的那个男人只有胸口还有火苗,其他部位大概已经被烧成黑色的焦炭了,我清楚地看到他被烧焦的发丛中还有几绺残留着血红色,而在他们身后,竟然真的是酒店的大堂,只是应急通道出口的位置似乎是大堂吧的后厨,和大堂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无数种情绪在心中交织,我瘫坐在水中,一股巨大的挫败和无力感令我无法做出任何举动……我看到他们向着i姐伸出手,火焰从她的袖口向身上蔓延,很快烧遍了全身,可笑的是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用手去掬地上的积水,企图以此去浇灭她身上的火……

但是她的认知大概已经完全扭曲了,站在她面前的明明是一个燃烧的人,她却将那火焰光认作了某种出口了吧?她真的抬起手像那团火焰伸去,在触碰到时神经本能地反射令其缩回,但她再次去探试火焰的核心,她不断地呻吟、嘶喊,声带大概也撕裂了,她沙哑地吐出几个字:“我救你们……出去了……对吧?”她竟然对着面前的火焰露出了一个笑容,面颊上黑色的焦炭随之破碎、崩落,不知道是她的头发还是她的皮肤。

已经被烧成焦炭的赤藓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向我走来。他们走的姿势很奇怪,可能是韧带和肌肉也已经被烧坏了吧?自从门被烧塌,一股因为温差而体感明显的热浪扑面而来,在熏热中我感到一阵眩晕,两个仍在燃烧的男人分别从左右两侧握住我的手臂,将我像一条鲤鱼一样从水中拎起,我试图挣扎了几下,冰冷的水从身上振落,在水渍干透后,随之而来的是火焰所带来的灼痛感,水花溅到他们身上,发出“嘶嘶”的蒸腾声后变为雾气,闷热的水雾遮蔽了视线,我甚至能闻到手臂被灼焦的味道,剧痛的同时,眼眶里沁出一层血水,在红雾氤氲的视野里,我看到已经被烧成黑炭的赤藓端着刀,像个木偶一样,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们身上的火焰照在阴湿的墙壁上,楼道四壁的霉菌如同在火把中闪烁的壁画,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在潮湿热浪的熏灼下,我的意识像潮水一样混乱,甚至发不出哭声。原来被火烧伤是这样的感觉,疼痛是一点一点像扎针一样刺入皮肤和脂肪,很快就是大面积的麻木,火焰的温度触及神经,我甚至感到血管中的血都要被蒸干了。

模糊的视野中,赤藓终于走到我面前,他伸出手时我还能看到那像烧焦的树枝般的手指上尚未熄灭的火星,他用坚硬的虎口扼住我的脖子,在触碰的瞬间,一股刺鼻的灼烧味伴随“滋”的声音升腾,我咳出血时已经因为全身太多处的剧痛而几乎失去知觉,很快就无法咳血,因为他掐得太紧,我就快要窒息了。我在最后的目力余光中瞥见墙上的影子,在一条阴暗、积水的应急楼梯上,火光中三个男人围着我,我甚至能看见自己被烫伤时头发的颤动。

忽然之间,脖子上的力卸去,我得以大口地喘息,然而空气尚未到达肺部就在咽喉处留下迅速降温时的剧痛。左右两个男人将我向后拖,我在剧烈的咳嗽中终于恢复了少量脑部供氧,终于能看清楚一些眼前的景象了。

我惊诧地看见同样在燃烧着的i姐将赤藓扑倒,两人同时沉入水中,火光隐没在波纹里,发出类似将铁水倒入冰块时的声音,大量的水汽蒸腾而出。大概是因为沾了汽油,即便浸没在水中,i姐身上的火仍然没有熄灭。我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但每动一下,我手臂上被他们握住的地方就传来钻心的痛,我的皮已经完全被碳化了,在挣扎中像树皮一样剥落,而他们毫无反应地将我向后面拖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i姐在这时浮出水面,她的整个胸部和腹部都在燃烧,因为赤藓行动缓慢,i姐尖叫着用拳头挥向赤藓,伴随一声骨折般“咔”地声音,大量的火星从他的颅骨上溅出,像雨点一样坠落到积水中瞬间蒸发,他的头几乎扭曲了二百七十度,整个人也在水中失去了平衡,像落水者一样胡乱地划着手脚,但因为脖子几乎断掉了而无法感知方向。i姐大概自己也没想到能制服她,她很快反应过来,将外衣直接撕碎后扯掉,不停地尝试用水洗掉身上的汽油,同时艰难地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两个男人仍然架着我的手臂,试图将我往楼下拖,我仅存的意识只能看到一团摇晃的火焰正在朝我走来,我的喉咙已经在灼烧后生出了一层硬化壳,甚至无法发出声音了,我不断地用脚踢水,试图干扰他们的拖行,但他们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在水中前进。

大概是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疼痛,我的意识就快要涣散了,听觉中的声音也变得浑浊起来,我忽然毫无来由地想到一些关于死前能看到一生的回忆的传说,我什么都看不清楚,i姐正在朝我赶来,她抬起一只手时发出的尖叫被我听到时已经像是遥远的呼喊,毫无缘由地,我看到她徒劳地张嘴,那样子与其说是来救我,不如说是在求救,仿佛她身后的才是大火,她在一片火海中伸出手乞求我们不要丢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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