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片刻后翻身下床,我焦虑地在床边来回踱步,黏附在额上的冷汗迟迟没有消退。
人已然清醒,可那震耳欲聋的三个字到现在都还困在我的耳廓里。它们分成三个独立的个体,在里面杂乱无章地来回冲撞,我的耳朵在这一刻就像是有着巨大吸力的漩涡,致使它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来。
当当当—
正无限放大的焦虑暂时停顿在一道沉闷的敲门声中,我紧绷的精神也意外地得到了一丝缓解。
赤裸的脚掌踩在地板上又抬起,发出阵阵粘连又分开的嘶声,我缓步走到门前,看着漆黑的门板,咬着手指猜测门外是谁。
见我没动静,那人也没再敲门
但我知道,他没走
就像他也知道我在门后,所以无需再费力敲一遍门,只管静静等待一般
我想不出来是谁,也不想开门
但鬼使神差,我还是拉开了门闩,将门缓缓打开。
秦客。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逆着月光站在门外
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下
内心讶异,想不出来这么晚了他来找我干什么
他是此次旅行的金主,不是导游,不需要来问候每一个人
更何况在学校里,除了偶尔的眼神交汇外,我们也再没有过任何交流。
是因为……我不与大家交流吗?
因为大家谈论我了
觉得我定是有什么性格上的毛病
所以作为旅行的发起人,便自作主张,想来扮演一个居高临下救赎的角色,意图让我感激涕零,打开心扉与大家走近吗
这样的戏码,常在我面前上演
可惜那并不会让我感到暖心,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人扒光了衣服轮流拍照
用的还是出于善意的理由
我真的不需要
因为怎么说呢,他们想的
都是事实啊
是我不愿承认,想逃离却又永远攒不够勇气逃离的事实。
持续的焦虑令压抑的狂愤无处发泄,加上内心犹如野草般疯长的揣度,致使我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阴影下的脸,毫不掩饰询问的意味
甚至还带着莫名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