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山城南区的街道上,卖蔬菜,卖水果,卖熟食的流动街贩大声嚷嚷,招呼着过往路人。
一个戴低檐鸭舌帽的年轻人步履匆匆,还不时回头张望。他趁着人群密集悄悄拐入一条小巷,转道往东而去。
南区以东与接驳区西南的交汇地带是喀山城的工业中心,这里烟雾弥漫,到处是高高耸立的烟囱式铁炉,钢铁厂、陶瓷厂、金属制作工厂、机械制造工厂等等不一而足。
「喂,老鼠!你干啥呢?跟掉了魂似的。」
有蹲在路旁的汉子冲着先前那戴鸭舌帽的年轻人打招呼,不过被叫作老鼠的年轻人却没有搭理,径直从那汉子面前走过。不过紧接着,老鼠脚步一顿,他几步返回到那汉子身边,低声道,「帮我踩下尾巴,两条玻利瓦尔香烟。」
那汉子起身笑道,「成交。」
大约二十分钟后,老鼠从一家酒吧的后门出来,拐进一处暗巷。大概又等了二十分钟,先前蹲在路边的汉子出现在巷口。
他朝老鼠勾了勾指头,「拿来吧。」
老鼠松了口气,「鳞哥,两条玻利瓦尔香烟,过两天我一准给你送过去。」
对面那汉子一脸怀疑,不悦道,「你小子少拿话蒙我,没带东西给钱也行。」
老鼠这才打个哈哈,上前赔笑道,「我哪敢骗您啊,您上次抽我那几棍子现在还疼着呢!」
对方这才一摆手,撂下句「知道就好」,哼着小曲离开了。
「难道又是我疑神疑鬼?」老鼠暗自嘀咕着,正要往外走,肩头却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老鼠回头一瞧,只见一个带着兜帽的家伙跟幽灵似的立在他身后。
老鼠转身便逃,却不料刚逃出没几步,便发现巷口早已被人堵住,那是一个提着手提箱的菲林族男人,中等个头,短发圆脸,塌鼻子,眼皮耷拉着,像是酒后没醒一样。
老鼠并不觉得这人能打得过自己,便一咬牙朝眼前那人冲去,但随后脚下一个绊蒜摔倒在地,还不等他看清是什么东西绊倒了自己,背后戴兜帽那人已经踩住了他的后颈。
背后那人正是荒原,他制住了那叫老鼠的年轻人,这才笑道,「你倒是挺机灵,让我们费了些功夫。」
老鼠面部贴在地上,狼狈地道,「请问小人有什么事得罪了几位老爷?」
荒原道,「那倒没有,只是有几件事想问问你,你只要老实回答,完事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老鼠赶忙道,「两位老爷尽管问,小人一定如实回答,绝不敢有半句隐瞒。」
「那好!我问你,为什么附近的地痞、扒手都不敢靠近肉铺街?」
老鼠显然没料到荒原会问起这个,不由愣了一下,直到荒原脚下用力,他后颈吃痛这才慌忙道,「那条街有大人物罩着,老大有严令,让我们平时不许做那边的生意。」
荒原自然知道他所说的绝非是什么正经生意,便又问,「你说的大人物是谁?」
「我不知道…唉哟,是真不知道。」老鼠生怕他不相信,情急之下竟带上了一丝哭腔。
荒原见他不似作伪,便又问,「什么时候有的这条规矩?」
「一年多以前就有了。」
「那为什么定下这条规矩?」
老鼠声音大急,「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就是个最下面的扒手…」
荒原情知对方说的多半是实话,扒手在帮派里的地位向来都是最底层,于是便换了个问法,「定下这条规矩之前,那条街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老鼠道,「好像没有啊…」
荒原脚下用力,「想清楚了再说!」
「别,别,别,疼疼疼疼疼…脖子要断了!」
荒原脚下收力,老鼠这才趴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荒原见他苦思冥想了好一阵,突然叫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肉铺街上有过一起火灾,就在定下那条规矩前不久。」
荒原道,「火灾?该不会是你临时编出来的吧?我在那条街上走过好几个来回,如果去年发生过火灾,怎么看不到一点痕迹?」
老鼠急忙解释道,「因为当时火灾的规模很小,还没怎么烧起来就被街坊给扑灭了,所以我先前一时没能想起来。」
荒原又问,「发生火灾的具体是哪一户?」
老鼠道,「就是那家生意很好的烘焙店,名字叫『木棉花』的就是。」
荒原这才脚下一松,「滚!」
目送那扒手跌跌撞撞地跑远,老枪走过来笑道,「烘焙店?正好肚子饿了,走,去尝尝那家店的手艺!」
已经是下午了,天阴沉沉的。阴翳的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厚厚的云层中隐约流动着明亮的闪电,那充沛的闪电偶尔会闪烁出一道耀眼的强光,将喀山城照得通亮。
「马上要下雨了呢。」
『木棉花烘焙店』的女店员朝荒原与老枪笑笑,然后支起店门外的雨棚说道,「你们没有带伞吧?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待到雨停再走。」
「谢谢,已经连续下了两天雨了,真是令人心情不佳。」荒原说道。
女店员笑道,「是嘛?可能是乌萨斯春天太短的缘故,我倒是还挺喜欢下雨的。」
荒原不露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店员,她的长相和声音一样甜美,鹅蛋脸上有浅浅的酒窝,黝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从脑后洒下来,橘黄色的工装罩着青绿色的围裙,显得娇俏可爱。
女店员问道,「请问乳酪饼和烤苹果派需要装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