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歇服罢圣旨,身后一众武士一拥而上,要拿上将军,我见此情形,怒火直冲顶梁,正要发作,却听身边三哥鱼任大吼一声:
“奶奶的,老子今日叫你们骨肉为泥!”
说话间,舞动手中一对狼牙大棒,如风一般纵身上前,我发一声喊,随即拔出宝剑,身后五百乌鸦兵瞬间涌动,各自拿了刀枪,蜂拥而上,远端雷展趁乱偷袭,一支羽箭直奔吕歇咽喉而去,不想那吕歇确实有些手段,慌乱之中,挥起手中诏书,居然把雷展射出的箭击偏了,口中大叫:
“蒙恬,你当真要作乱造反吗?”
我正要上前杀他,却听上将军大声说道:
“你等且都退下,我自有话与他们说!再若上前,军法从事!”
我们见上将军阻拦,心中无奈,只得带了众军士,恨恨回身!
上将军走到使臣近前,躬身施礼说道:
“上使,蒙恬此生征战沙场,出百死而得一生,有大功于国家,却未曾有过异心,如今却要蒙冤被抓,我只问上使,前番曾委托那位上使带去咸阳的奏折诉状,可转呈陛下了吗?”
“奴婢不敢瞒着上将军,那日您委托使臣带回奏折,可是那位使臣回到咸阳之时,先皇陛下已然驾崩,只是这捉拿上将军的诏书,却是先皇遗命,如今先皇已然不在了,上将军想要申诉,恐怕只能去地下见先皇了吧。”
上将军正要说话,却听吕歇又说道:
“上将军,奴婢本来不愿说与上将军,眼下如此情形,也不得不说了,令弟蒙毅,先前协同扶苏意图弑君,犯下大罪,多日前已经被新皇陛下诛杀了,将军便是无罪,蒙毅大罪伏诛,却要连坐于将军,如今陛下恩典,只追问将军一人之责,并不牵连府中其他人等,将军您还有什么好争辩申诉的呢?”
在场的人听闻此言,全都大惊失色,虽然心中愤怒,却又惊惶失措,不知所以,只见上将军瞬间面如死灰,淡淡的问道:
“上使,舍弟身故之时,可有什么遗言遗物留下吗?我那弟妇侄儿,是否还安好?”
“令弟确是留有一封书信,适才忘记交与将军了。只是蒙毅夫人与公子,也都已经连坐处斩了!”
说罢吩咐身边从人取出书信,交付到上将军手中,上将军又拱手说道:
“上使,权且在此等候,我弟既然已经身故,我暂回阳周府署,设祭悼念亡弟一家,一并与手下交付身后之事,然后自会跟随上使去咸阳,还望上使周全!”
“这个,这个,恐怕不甚方便吧,将军真的是为难奴婢了?”
“上使大可放心,蒙恬若有异心,绝不会留在阳周候旨,便是现在想走,又有何难?只请上使稍候,蒙恬去去就来。”
那吕歇本来还要搪塞,见我们众人纷纷怒目上前,心中恐惧,只得答应了上将军请求,上将军叫我拿了那皇帝赐给的一盘锦盒,众人返回了府署,进了大厅,却见蒙葭在那里呆呆的坐着,上将军说道:
“阿葭,你二哥一家已然故去了。”
不想蒙葭并无太大动作,只是点了点头,眼泪落下,却并没有哭出声来,面色凄美,或许是伤心到了极点!
我上前禀告上将军,想去安排香案香烛等物品祭祀蒙毅将军,上将军却说道:
“你们几个先留在这里,我有事安排。”
说话间拿出了蒙毅的遗书,看了一回,又交给了蒙葭观看,蒙葭看罢,开口道:
“大哥,这是二哥为你那首琴曲做的配词,和那曲子一样,也叫做菊花吟,想是二哥临终之时,心念大哥嘱托之事,方才作了这配词,留给大哥!”
上将军听罢,心中感动,想想亲弟已然故去,念及兄弟情深,不禁泪如雨下!
哭了一时,上将军止住悲声,却对我们几人说道:
“鱼任,雷展,子原,你们三人虽是我的下属,多年跟随于我,就如同至亲兄弟一般,今日那使臣带来的锦盒内,绝不会是不死药,大约便是毒药,想是赵高等人知道我有你等五个亲信,我若不在了,你们必然会寻机报复,故此给了这六个锦盒,我心里清楚,那是让我安排你们和我妹子的,但你们与我就如同手足至亲一般,我怎可害了你们,只是这御赐之物,当交付你们手中,任由你们自己处置,便也不算违了圣旨,鱼任,雷展,你二人各自取走一枚,余下的交与子原,来日转交给熊布和南宫。”
我们几人听从了上将军吩咐,含泪分了那几个锦盒,上将军又说道:
“朱雀,少时我就要远行,你去备些酒来,我和几位兄弟饮上三杯,以作别离。”
却听蒙葭哭着说:
“大哥,您能不去咸阳吗?,二哥已然身故,大哥怎能忍心抛下小妹一人?”
上将军苦笑一声:
“阿葭,你二哥的本事你是知晓的,他在咸阳若想逃离,无人可以阻挡,定是他为了保全我家几代忠名,舍了自己性命,阿葭,自我们祖父蒙骜公直到我与你二哥,为大秦出生入死已经有三代。我统领着三十万大军,虽然身遭囚禁,以我的势力,纵然不做反叛之事,也足可以自保。但是大哥深知,我应当忠君守义,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敢辱没先人的教诲,不敢忘记先皇陛下对我蒙家的恩典,亦不能让你二哥白白身死啊。先辈几世忠名,岂能毁于我手!”
朱雀此时已经取了酒来,我给众人各自满满斟了一杯,上将军一口饮下,说道:
“子原,我去之后,阿葭和幼子蒙岩就托付给你了,望贤弟与妹子好好过活,莫要负了我之所托!他日你们要去咸阳,找到你二哥尸骨,迁回祖籍齐地蒙山,你们带着蒙岩,就留在蒙山,做个田间山民,安享田园之乐吧!至于我,日后若有差错,便把我葬在上郡城东,我在此驻守半生,早已舍不得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