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葭,你且不要哭了,眼下救人要紧,你拿了这药方去前厅,叫他们照方抓药,回去好好调养,我与你父亲一生亲厚,如今你来求我,老夫自当尽全力救治。子原将军,老夫虽不才,却也是行医一世,你伤势虽重,并不见得不能痊愈,你只管宽心静养,我自会为你好好医治。”
蒙葭止住悲声,谢过郭太医,转身去了前厅,不一刻,取了草药回来,郭太医叮嘱了一番,又命人准备好车马送我们回去,几个伙计把我抬上车,蒙葭谢了众人,道声告辞,正欲出发,却见郭太医颤颤巍巍从医馆追了出来:
“阿葭,阿葭慢行,你且回来,我有话说!”
伙计们赶忙上前搀扶,蒙葭也回身到了老人近前:
“世伯,您老有何吩咐?”
“阿葭,老夫年老昏聩,记性不行了,方才险些误了大事,老夫虽然行医一世,但是这骨伤一科,却不是擅长,刚刚忽然想起,我有一至交好友吕公,本是砀郡单父县人,此人乃是国医圣手,专攻骨伤一科,天下医师无人能出其右,七国纷争时,吕公为了躲避战乱,举家迁到了泗水郡沛县的丰邑镇,两年前我曾接到过他的书信,想是吕公尚在人世,子原将军要是能到他那里去医治,或许可以恢复如初。只是此去沛县路途遥远,何止两千余里,不知阿葭你能去得吗?”
蒙葭听了大喜:
“世伯,阿葭去得,只要能治好子原的伤,刀山火海侄女也能去得!”
“嗯,即是这样,老夫去写封书信你们带上,再多带些伤药,如若到了沛县寻不到吕公,就还按照我的药方医治,只是此去沛县,最快也要二十多天,这断骨却不能提前愈合,因此每隔三天,就要活动断骨处关节,直至到达沛县为止,阿葭你要牢记。”
蒙葭点头答应,随后拿了郭太医的书信和草药,回了城西农庄,我听说自己的伤势还有希望,心中也稍感安慰,只是前途渺茫,依旧是心情低落,蒙葭招呼郑方把我安顿好之后,二人连夜收拾,将那秦筝和金银财物都暗藏在马车底部,又带了食物清水,盆碗灶具等一应生活用品,藏好了铁剑弓弩等等,一直忙活到子时末才叫郑方去休息。
郑方去后,蒙葭坐在我的床边,二目似秋水含波,静静地和我说话。
“子原,我知道你心里焦急,郭太医是宫中首席御医,他推荐的医师定能让你恢复如初,明早咱们就去沛县,你放心,就算医不好,我也永远在你身边陪着!”
我心中感动,又见它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心生怜惜,连忙劝慰道:
“小姐,去沛县路途遥远,怕是要苦了你了,明天还要赶路,你劳累多日,早点去歇息吧!”
“子原,以后你别再叫我小姐了,咱们相依为命,你就和我哥哥一样,也叫我阿葭吧。唉。。。。。只怪我考虑不周,把你害成了这样。”
我心中温暖,听她自责,更是不忍:
“小姐。。。阿葭,我蒙上将军养育之恩,无以为报,现在能和你在一起,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觉的值得,只是我堂堂七尺之躯,竟然成了废物,还要你来照料,心里实在是愧疚。”
“还不是我害了你,我本以为赵高不会武功,现在回想,那天在阳周,朱雀那样的本事,也被他逼得远遁西北,我怎么就给忘了呢,都是我考虑不周,才酿成了大错!”
“算了,别想这些了,明天咱们去沛县,等医好了我的伤,咱们回上郡找到鱼任三哥,聚集人马举事反了暴秦胡亥,这仇迟早是要报的!阿葭,你快去休息吧!”
“嗯,你也睡会儿,明早咱们好赶路。”
第二天清早,郑方备好了车马,蒙葭也换了布衣,扮作村姑模样,几人启程奔沛县而去,咸阳去往泗水郡的路径本是当初始皇帝出巡的故道,道路宽而平坦,车马走的甚快,几人晓行夜宿,不觉之中已经走了十多天,途中也曾遇到些许小麻烦,尽是官府军士盘剥勒索,他们见是个村女带着病汉孩子,也不忍太过欺压,都被蒙葭轻松化解,倒是有些逃难的流民,觊觎车上食材物品,几番虎视眈眈,但都惧怕车辕上拴着的巨大獒犬,不敢贸然上前抢夺。
那獒犬金刚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凶猛彪悍,吼声如雷,有时晚间露宿山野,豺狼山猫都远远躲避,不敢靠近,只是金刚食量很大,万幸郑方带了弓箭,沿途遇到鼠兔飞禽就弯弓射猎,郑方弓箭本就不差,一路走过来,更加精准,但有猎物,十次倒有九次射中,很少落空,因此省下了不少的口粮。
我本是武人出身,体格强壮,加上蒙葭悉心照料,十几天过来,胸口的伤势已逐渐好转,说话喘息都觉得没什么妨碍了,只是每隔几天就要活动一次骨伤关节之处,那痛楚撕心裂肺,实在叫人难以忍受,每每疼的受不了时,看到蒙葭眼神关切,舍不得让她伤心,只好咬牙坚持,蒙葭本是千金之躯,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如此行路之苦,十多天来风餐露宿,竟是日渐消瘦,多亏了郑方平日里端屎倒尿伺候我的日常,替蒙葭分担了不少辛苦,回想当初在渑池收留他们兄妹,真是善有善报,却想不到福报来的如此之快!
这天傍晚,我们走到了砀郡高阳地界,询问路人,得知此地离沛县只有数百里路程,估计再有三五天就能到了,只是今天错过了村镇,免不得又要露宿荒野,蒙葭见路边不远处有一座不大的土山,山上山边树木错落,正好歇脚,几人便把马车停在了山脚树林之中,时值早春,草木只刚刚萌芽,郑方牵了马匹去啃食些荒草,蒙葭支起锅灶,起火做饭,小丫头兔儿很是乖巧,自己跑到不远处帮蒙葭捡拾干柴。
几人吃罢晚饭,天色已经大黑,蒙葭又引燃了火种帮我熬药,郑方见有土山密林,便带着獒犬进了山林,想趁月色猎些野物,我和蒙葭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到远处有杀声传来,蒙葭抬头远望,只见点点火光由远而近正朝这边行进,我忙叫蒙葭赶紧把火熄灭,莫要引来匪祸,蒙葭仓促之中拿了树枝扑打篝火,正忙碌时,忽听不远处有人说话:
“大哥,前面火光那里好像是个树林,咱们进去躲躲吧,跑了一整天,水米没打牙,实在是跑不动啦!”
“娘的,这黥面贼如此凶恶,还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真他娘的走了霉运,那林子里好像有人,咱们先过去找些吃的,他们若是下马进了树林,就和他拼了,不管杀他几个,总强过跑死累死!”
“大哥,不行就降了吧,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你他娘的闭嘴,我还不知道投降活命吗?我说了两次愿意投降,那黥面贼理都不理,这是要把老子赶尽杀绝啊!”
原来那火光是一队追兵,这群人却是被追杀的,他们不敢点火把照路,所以等我们发觉时,已经到了近前。这群人边走边说,摸黑进了树林,仓促之间,蒙葭来不及扑灭火堆,手中又没有武器,只好抱着兔儿蹲在了我的身侧,只见来的大约有二三十人,全都拿着刀枪器械,一个个衣衫破烂,狼狈不堪,一看便知尽是盗匪流寇,只见为首一人走到近前冲蒙葭吼道:
“那村妇,有吃的吗,快给爷爷拿出来,娘的,饿死我了。”
我听这人话音熟悉,借着火光注目观看,猛然想起,竟然是当初咸阳道上送我们快马的盗首彭越,蒙葭应该也认出了彭越,听他索要食物,也不答话,回手取了干粮袋丢给了他们,群盗都已经饿的红了眼睛,见到吃的全都一拥而上,彭越连忙喝止,由他来分发食物,正在这时,群盗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不远处,骑兵步兵似乎有几百人之多,一名手下战战兢兢的对彭越说道:
“大哥,追上来了,怎么办?”
“先不管他,吃饱了肚子再说!”
却听远处追兵队伍里有人高喊:
“英将军有令,天色已晚,土山树木茂密,兄弟们不要贸然进攻,以免无谓伤亡,大伙儿分散开来,把土山树林围住,分做两队轮流吃饭休息,不怕那几个畜生跑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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