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雄壮的野鹿在山野深出间不断跳跃,奔跑,惊慌的野鹿背后上深深地插一只带着倒刺羽箭,随着野鹿肌肉的律动,那羽箭也一起一伏,倒刺卡牢牢在伤口里野鹿越是跑动,倒刺陷得越深,搅动着野鹿的血肉,大量的鹿血流个不停。
大量的失血使的野鹿越来越没有力气,加上飞跑的劳累,终于无力继续穿梭山野,倒在一片草丛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野兽的感知力是非常敏感的,随着身后远处传来快马踩踏草木和极速奔跑声音,野鹿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追猎者即将赶到,于是野鹿哀伤的发出一声声鹿鸣,似在为自己即将丧命悲鸣,又或许是在尽自己最后一份气力,警告附近的同族们快快离开。
那鹿鸣在山野中传的很远,惊起无数鸟雀,随后在一阵山风里,野鹿越来越无力,头一歪,倒在草上,双目失去灵动的光芒,已然死去。
野鹿刚死不久,一抹嫣红穿越山野,如同画师笔下那初生朝阳的红韵,一少女骑着一匹矫健的黑色骏马驰到野鹿尸体一旁,只见女子红衣红裙,娇俏可爱,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未出阁少女,她的腰间系着一只香囊,头上不带任何发饰,只留一头青丝如瀑,脸上也没有胭脂粉黛,却润的像那洁白的珍珠。
“可惜了,这么多的鹿血白白浪费了个干净。”骏马先到野鹿尸体不远处,随后马蹄声放缓,马上那少女单人单骑立在原地,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谁发着牢骚。
几个呼吸间,一道漆黑的影子飞驰而来,却是一个粗布衣衫打扮的少年,身形偏瘦,却显得十分利索干练,体态不仅不显得柔弱,反而有几分强健干练。
那少年发色如墨,黑的纯粹,在眼光下甚至有些扎眼,似乎是很久没有打理,眼前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看身形应该有十四五岁。
此时少年喘着粗气,他手里持一张硬弓,腰间挂着一把兽皮包裹的短剑和一只粗布袋子,背后箭筒里还剩着半桶羽箭,和野鹿背后射入极深的羽箭分明出自同一桶。
见到野鹿已死,那身影一愣,立即上前拔出射在背后的羽箭,随后熟练的用地上的泥土混着杂草和鹿血,和成一团泥巴,覆盖在野鹿伤口上,渐渐止住血流。
少女轻笑一声,笑着说道:“你倒是方法很多,就是今天箭射的歪了些,如果再偏一点,从这鹿儿的后脑射入,立刻就能要了它的命,咱俩也不至于跟着跑了这么远,剥皮以后还能完整一些”
少年一愣,随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放下长弓,将箭筒挂在短剑一侧,麻利的从腰间布袋中取出几根麻绳,将野鹿四蹄绑起好,又在鹿蹄系了稍微粗一些的麻绳,就要背起,可惜跑动太过的缘故,少年两腿有些发软,胳膊又少了几分力气,背了几次都没有将那只小牛犊大小的野鹿背起来,正当他鼓足气力再试一次时,一阵少女独有清淡香风掠过他的鼻尖,随后少年只觉一道气力帮助,野鹿终于背了起来,少年习惯性的抓紧麻绳,防止野鹿从背上滑落下去,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女孩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少年人,要懂得惜力,哥哥他们马上就能追过来,你急什么?”说着,一只温暖的手揉了揉少年杂乱的头发,少年呆若木鸡,只在阳光下看到原本骑在马上的少女此时站在他的身旁,阳光穿过树荫照少女晶莹的脸蛋上,少年甚至看到了独属于未出阁少女脸上那微微的绒毛,不知不觉间,少年红了脸庞,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又低下头,不敢看少女明媚的笑脸。
少女见少年低着头不说话,遍对着少年调笑道:“鸦生你要多多说话,不然会变成一个小哑巴哦”说着,少女翻身上马,一抹红色的阳光照射在少女的裙摆,也在他眼前短暂的闪耀了一下。
鸦生不敢直视眼前的少女,只得呆呆小声回道:“知道了,小姐”
少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轻轻一拽缰绳,黑色的骏马便带着少女慢慢原路返回,鸦生也背着野鹿牢牢跟在身后,他走的很辛苦,汗水不断从额头渗出,一点点流下,身后的野鹿紧贴着他的后背,也被脊梁的湿了一小片。
马上的少女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两手抓紧缰绳,双眼望着这山野景色,又似乎穿透山野,不知道心神何处。
鸦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随,警惕的观察四周是否有野兽跟随,偶尔,他也会偷偷的看一眼身旁的少女,此时乃五月,太阳温暖,山野有凉风微微,身旁少女的体香不时被本就嗅觉灵敏的他闻到,鸦生的脸,又有些红了,只觉得刚才用不了几个呼吸奔跑过来的山野此时变得格外的长。
鸦生其实不是个怕生害羞的性子,平时和一些粗俗的军士和府里下人们在一起相处时,鸦生反而有些豪爽,他只是对少女有些羞赧。
少女名叫叶锦儿,乃乾国当朝大学士,文脉一系的大儒修士,叶江庭之女。
其父叶江庭乃是最早跟随乾国高祖皇帝李镇起事,推翻卫国的主要谋臣之一。
当年李镇被蛮族诅咒身受重伤,隐居养病时,便是叶江庭替高祖收揽被打散的旧部,又在高祖皇帝再次起事时帮助镇守后方,大乾国建立,高祖皇帝封叶江庭为泰武朝第一任大学士,只可惜高祖早年征战沙场,讨伐卫国,落下隐疾无数,又受北蛮血咒。
哪怕高祖乃武道境巅峰的强者也避免不了死亡的威胁,御极十年遍匆匆即逝,其实高祖皇帝在登基以后身体一直处于衰落状态,时常不能上朝言事,朝廷政事早早的交给了叶江庭和二皇子李为善,也就是后来的雍熙皇帝。
最后高祖驾崩,去世前拉着叶江庭的手,托付他好好辅佐二皇子,至今到了雍熙朝,叶江庭仍是文臣领袖,深受两代皇帝器重厚爱。
叶江庭有一子一女,长子叶庆早早跟随其父入了朝堂,如今也是四品的文官,叶锦儿本该一生富贵安康,在父兄庇佑下读书学艺,做个慧内秀外的千金才女。
只可惜叶锦儿十岁那年,被上三宗之首的无极宗女长老看中体内修行潜力,收入门下做记名弟子,至今已有六年,十岁的叶锦儿在其恩师指点下迅速进步,十五岁时她,已步入生灵境界,成为无极宗的正式弟子,若再过,今年叶锦儿差半年便满十六岁,到时体内灵根觉醒,只要不是下品的杂灵根,便可提名做内门弟子了。
这便是叶家的千金之女,是乾国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女子,更是无极宗年轻弟子的佼佼者,若非她有打猎贪玩的爱好分了心神,恐怕早已晋级无数人可望不可求的灵慧境了。
那么,鸦生呢?
他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幼年在山中与一只奇异的大乌鸦度日,路过的樵夫,猎户,见了他和身边跟随的大乌鸦,便认为是被乌鸦精养大的异类,久而久之,便有了鸦生的绰号,也没人在乎他到底叫什么,他也不在乎,绰号也就成了本名。
后来大乌鸦为了保护年幼的他,与一巨蟒妖兽搏斗,同归于尽,双双毙命,要不是叶家家将进山保护自家小姐游玩而捡到了小鸦生,恐怕小鸦生是活不了这么大的。
鸦生再一次偷看叶锦儿,却见叶锦儿也正促狭看着他的,眉眼带着调皮的笑意。
对视之间,鸦生只觉得心跳的汹涌,脸上火烧火燎,再也不敢多看叶锦儿一眼,低头自顾自的走着。
叶锦儿正要说些什么,忽见鸦生神色一变,急急扔下野鹿,飞快的转身张弓搭箭,鸦生神情紧张无比,仿佛身后有着生死大敌般,弓箭对准叶锦儿的身后,一动不动随时准备一箭射出。
见状,叶锦儿轻皱峨眉,侧身回头望去,却瞬间骇的脸色苍白,只见身后一块刚刚没有任何动物的石头上,一只三个眼睛的黑色猛虎正紧紧盯着鸦生二人,只见猛虎生的如漆如墨,三只眼睛充得瞳仁满狂躁的血红,此虎生的硕大无比,浑身充满爆炸般的力量,此时三眼黑虎见自己被发现,充满威慑的低吼着,随后虎掌一压,虎爪从掌中伸出,轻轻划动爪下巨石,便削铁如泥,在石头人留下深深地抓痕,随后鸦生只觉一阵威压,他咬牙坚持,随后突然他脸色大变,反应过来的他,已经明白自己在面对一只怎样的存在,一只妖兽,一只有修为的妖兽。
叶锦儿此时感觉比鸦生更加敏锐,她紧紧的握住手中缰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这只虎妖,她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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