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背着行囊转过山坳时,后山灵菜田的方向正腾起铅灰色雾霭,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空晕染。陈雪最先察觉不对:“看!翡翠菜的荧光消失了。”那些本该在暮色中发光的灵菜,此刻蔫哒哒地贴着地面,叶片上爬满蛛网状的黑斑,连最泼辣的山椒苗都蜷缩成问号,叶柄处渗出黑色汁液,在田垄上画出扭曲的餐叉图案。
小美刚落地就发出刺耳警报,机身豆浆纹路骤亮:“灵菜DNA链断裂率87%!空气中检测到‘绝望料理’残留的负能量波,和喜马拉雅城堡的黑暗核心同频!”二狗心里一沉,甩开步子往家跑,布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家门口的老槐树只剩半截枯枝,树洞里藏的聚鲜釜虚影正在崩解,树皮上用刀刻的“灶王在此”四字,被涂满反向的菜谱。
“娘!”推开柴门的瞬间,酸腐味扑面而来。老娘正蹲在灶台前咳嗽,背影像片被揉皱的菜叶,平时能抡起黑锅铲打跑野猪的手,此刻扶着土灶都在发颤。听见响动,她慌忙抹了把眼角,强撑起笑:“二狗回来啦?锅里煨着你爱吃的菜干粥,就是这米……”话没说完又剧烈咳嗽,围裙上沾着可疑的黑渍,像被污染的星空。
二狗舀起一勺粥,米粒在木勺上打颤,每颗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黑雾,凑近时竟听见微弱的啜泣声。厨神的怒吼突然在脑海炸响:“是‘味之暗主’的诅咒!当年老夫用灵菜田做牢笼封印他,现在饕鬄余孽用绝望料理能量啃噬结界!”他望向后山,雾中浮现的巨型餐叉阴影正在切割灵菜田,每道叉齿划过,就有一片灵菜彻底枯死。
“小美,扫描黑雾源!雪雪,你带娘去赵老的别院,聚鲜釜的灵气能护着她。”二狗扯下脖子上的灵菜花环塞给陈雪,却发现金色小花正在快速凋零,花瓣边缘泛起焦黑。陈雪刚要开口,就被老娘握住手:“听二狗的,娘这把老骨头还能熬,你俩小心那黑雾……”话没说完,咳嗽声震得土灶上的铁锅直响。
后山的老槐树已彻底枯死,树干上“聚鲜釜”的天然纹路被刻满歪扭的食谱,每个字都渗着黑油。小美突然用机械臂指着树根裂缝:“地下15米有金属锻造声,频率和机械饕鬄的纳米刀群一致!”话音未落,裂缝中喷出黑色油汤,在空中凝成“杀尽美食”的血字,油滴溅在灵菜叶上,立刻冒出青烟。
“尝尝老子的‘酸辣救心汤’!”二狗甩出庖丁刀,刀刃划出的弧线竟带着重庆火锅的热辣气息,黑油汤被斩成两截,化作辣椒与陈醋的香气。厨神虚影在雾中点头:“当年留了‘美食镇魂歌’,需七件秘宝共鸣才能重启结界!”话未说完,黑雾中伸出无数油乎乎的触手,表面印着褪色的餐叉纹身——正是机械饕鬄部下的标志。
“张二狗,你的厨房童话该落幕了!”机械音从雾中传来,三个身影走出,胸腔嵌着破碎的饕餮纹章,关节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酱汁。二狗的黑锅铲被打飞,衣角被咬掉一块,千钧一发之际,陈雪抱着老娘的铸铁锅铲冲来:“接着!娘说打架别丢了吃饭的家伙!”她挥舞锅铲的动作,竟和老娘剁猪草时如出一辙,每一击都敲在机械触手的齿轮关节上,溅出的黑汁在地上烧出焦痕。
“你怎么没走?”二狗接住锅铲,发现陈雪腕间饱腹纹亮如白昼,所到之处黑雾退散。她边打边笑:“别忘了在敦煌,庖丁刀魂认了双主!”两人背靠背站在枯萎的灵菜田,看着黑雾如潮水般涌来,远处的山村已被阴影笼罩,屋顶的炊烟都变成了黑色。
“小美,定位古墓入口!”二狗擦去嘴角的血,刀刃抵住地面,“就算堕厨古墓是阎王殿,老子也要把暗主的锅砸了!谁也别想毁了娘的菜园子。”黑雾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地洞,洞口飘来腐烂的菜香——那是用过期食材熬煮的黑暗料理,勾着人往深渊里坠。
踏入地洞的瞬间,头顶黑雾凝成巨型厨刀,刀刃刻着“断味绝生”,刀风刮过脸颊,二狗突然看见无数画面:第一次煎糊的鸡蛋、暴雨中摔碎的汤碗、陈雪在毒雾中苍白的脸……暗主的笑声从地底渗出:“张二狗,你脚下踩的,是你所有失败的味道。”低头看去,地砖竟是用腐烂的食材压制而成,每一块都刻着他曾煮坏的菜肴,霉斑组成的文字在蠕动:“你保护不了任何人,连一碗热粥都煮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