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行了一刻钟后停下了,门口有人在喊“恭迎靖亲王。”
谢怀瑾下了马车,免了礼,伸手扶身后人,顾安知带着红着耳根扶着谢怀瑾的手下了马车,地上跪着的人也站了起来。
“王爷可是又来打秋风了?”为首的是一个发了福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面容和蔼的妇女。
几人笑着寒暄了几句,谢怀瑾转身和顾安知说。
“安知,这可是我们大庆最有钱的人了,朱曦朱帮主,这位是他的夫人,邵夫人。”谢怀瑾也不在意朱曦的调侃,一转头,见顾安知的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谢怀瑾皱了眉,莫不是伤口疼了?
“可是伤口疼了?”见她泪珠子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直直的盯着朱曦和他夫人邵氏,谢怀瑾回头,见朱曦和邵氏也是一脸的不解。
顾安知闭了眼睛,泪水划过脸颊,风一吹,泪痕下的皮肤透着寒气。
是啊,这是大庆商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只是长得像而已。顾安知看见朱曦和邵氏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停了一秒,再也压制不住的思念顺着泪水涌了上来。闭了眼眸,往日的嬉笑怒骂,难过悔恨一份不少的占据了顾安知的脑海。
再睁眼,顾安知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觉得刚刚当着外人的面太失礼了,便缓缓施礼告罪“王爷恕罪,刚下马车不小心踩空了,牵动了伤口,再加上冷风一吹,有沙子眯了眼睛,让王爷和朱帮主,朱夫人见笑了。”
谢怀瑾注意到了她言语中的颤抖和激动,觉得有异,可朱府的情况他是一直知道的,顾安知也不可能认识朱曦,但是刚才顾安知的眼神里。。。。。。谢怀瑾看了一眼朱府。
朱曦顺势领人进了门。今日元宵,府里挂满了彩灯,府中景象比靖王府可更精致,穿过曲折游廊,只见佳木葱茏,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便看见了今日的宴会场所,园中虽冷,但今日天气好,坐在院子里别有一番风味。
朱曦带人绕了过去,此时时辰还没到,院子里也还在布置。
进了院子旁的屋子,里头烧着茶水,显然早就候着了。
“顾娘子可好些了?”邵氏过来扶着顾安知去软垫上坐下,顺势就坐在了她身边。
“劳烦夫人挂念,已经没什么事了。方才真是失礼,还忍了好一会儿,实在没忍住,太疼了。”顾安知有些无措,哪怕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那脸,那声音,真的让顾安知一度的沉沦。
邵氏喜欢孩子,自己儿女缘浅,几个孩子都没能养大,若是好好的活着,也有面前这姑娘一般大了。
“什么夫人不夫人呢,顾娘子若是不嫌弃,叫一声婶婶可好。”
“那婶婶也别喊我小姐了,我本是乡野人,和王爷一样唤我安知就好。”
“安知,是个好名字,你父母一定是希望你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顾安知笑了笑“婶婶家的院子可真好看,比王爷府上好看多了。”
“是吗?我也没别的事,就好种些花花草草的,他还总嫌弃我招惹了好些蚊蝇。”
说着邵氏还娇嗔的看了一眼朱曦。
朱曦替谢怀瑾斟了茶,自家夫人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近几年年级大了,府中清冷,话说的也少了。
“多谢王爷今日赏脸,我听说陈国公爷也下了帖子?”
“早早的便回绝了,那里头大都是争奇斗艳的,搬弄些是非而已,聒噪的很,不如这里来的自在,才子们的本事也都是真格的。”
朱曦不只是商人,还是大庆第一学府,书垚居的掌事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的铜钱味太重,得再书院里清洗清洗。朝中文臣一半人都来自书垚,各家也都想把儿子女儿送进书垚居,陛下更是三次亲临书垚听讲师讲课。
“可惜王爷不参加诗会,不然还能欣赏一下王爷的风采呢。”
“我一介武夫,何来的风采。倒是我家安知,甚是有趣。”
朱曦凑上前来轻声问“我家??这位顾娘子是哪家千金?能得王爷青眼。”
“郊外十里村的一莽撞人。”
朱曦一愣,直摆手说笑“王爷惯会说笑,这顾娘子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我走了大半个九州了,看人还是很清的,哪里有这样的莽撞人。”
“帮主不信,可自己问。”
朱曦来了劲头,确实不信,这顾安知通身的气质就不是一般世家小姐能比的,清冷端庄,既然姓顾,莫不是鲁国公府?这样想就对的上了,郊外十里的村子自己也路过的时候见过,村民朴实,热情敦厚,不是眼前这位姑娘的样子。
“顾娘子是哪家千金?可是鲁国公的顾家?”
顾安知笑了,自己这是第二次听见这个鲁国公了。
“朱帮主抬举了,安知不过是郊外十里村的乡野人,无人教导,性情粗鄙,国公府的门楣可攀不上。”
轮到朱曦犯难了,看了眼谢怀瑾,后者面色不改的喝着茶。还真是。真是奇了。
“是朱某冒昧了,顾娘子着实不像乡野之人。”
“朱帮主谬赞了,王爷教导了我数日了,出门前也吩咐不可丢人,这才端着些架子,私底下属实是乡野之人。”
邵氏接过了话题,拉着顾安知的手问“不理她们,哪里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只有那些公主小姐的才能气派通透?咱不理她们,安知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顾安知不知怎么回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亲人吗?
邵氏以为是戳到了顾安知的痛楚,连忙改口问了别的。
“我家人也少,就我和这个老头子,冷清的很,安知若是空闲,多来看看我们老两口。”
“好呀,只是婶婶不嫌弃我出身乡野就好。”
“怎么会!倒是你,可别嫌弃我们没有年轻人好玩儿,来了一次便不来了。”
谢怀瑾见她虽然拘谨,但是对朱家夫妇倒是不排斥。
眼眉低垂,谢怀瑾心里有一个想法。
今日的诗会来的人不少,不少达官贵人和文人才子。谢怀瑾神情冷清,众人皆知靖亲王清冷,喜怒不定。遂没人敢上前围着,只行了礼,便入了座。
可现在见朱夫人身旁,坐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和朱夫人言谈甚是亲密,朱夫人也拉着她的手,一直在嬉笑说着话。
同知枢密院事刘章之女刘雨佳,是公认的才女,像今日的诗会,一些学识不高的自然是去一些官眷宴会上闲散聊天,可她不一样,她可以和当今状元一起吟诗作对的,自然是来朱府,这里可都是真才实学。
见邵氏身旁的顾安知,刘雨佳侧身与旁桌的观文殿学士齐桓之女齐悠悠小声的商议着“那个姑娘又是哪家送来讨好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