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知强撑着精神看了看。
“谢九，给老将军放血，那些虫子要跑出来，不放血老将军的手就废了。”
谢怀瑾这次没有犹豫不决，两刀十个手指便开了一个小口。黑黝黝的血水慢慢流了出来。又腥又臭，黏糊糊的滴在地上。
等老将军的脸色恢复血色，顾安知松了一口气，可是脑袋的昏沉感越来越重，她看了看手腕的伤，一咬牙，抬手狠狠地撞在桌角。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清醒不少。
谢怀瑾没说什么，只是眼里满是戾气。
门外的人一定知道什么。他们这是要逼顾安知疯魔。
“老九。。。”
床上传来一声沙哑的声响，谢怀瑾抬眼看去，老将军已经醒了，俯身前去查看脉象，平稳有力。算是度过这一劫了。
“外祖父，可好些了。”
“好多了，你何时回来的？”
谢怀瑾扶起他，靠着床做好。
“刚回。。。。”
“风竞阳。。”
顾安知此刻脸色难看的很，这和白夫人之前来的那次感觉一模一样，她必须得赶紧走。
风竞阳本就站在外头，听见声响便闪身进门，看见顾安知捂着胸口的模样，还没等她开口，就抱着她飞身出门。
谢怀瑾几乎是同时起身，却因回头看了一眼老将军慢了一步。看着还在摇晃的门，他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顾安知喊风竞阳不喊他的原因了吧，明明他离得更近。。。
“老九，去看看吧。我感觉挺好的。”
谢怀瑾思忖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老将军反倒看不懂了。
“你这个臭小子，小姑娘脸都煞白了，你还坐在这里。”
“外祖，她。不会有事的。”
这一句，不只是回答余老将军还是在安慰自己。
余家一行人进来的时候，老将军已经换好了衣服端坐在堂上。
余纤纤正挂着眼泪呢，看见板着脸的老将军，吓得退了一步。这就好了？刚不是还救不活了么？
谢明硕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一点都不惊讶，端端正正的行了礼。谢怀瑾因身上有伤，便回了院子疗伤。走时还让杨齐把隔壁的朱氏夫妇送回家。
顾安知胸口烧的厉害。到家的时候，青梅青竹正在屋子里等着，就怕有什么事，便都准备好了。
俩人熟练地把顾安知用铁链捆在床上，灯光点到最亮，又把库房里的几把剑悬挂在床顶上，正对着顾安知的几处大穴。
顾安知咬破了嘴唇，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念着云林给的清心咒。身子不断地抽搐着，不受控制的四处挣扎。她学会了控制，即使现在还不熟练，相比以前那是好的太多了。
她尝试着沟通，安抚。终于在朱氏进门的一刹那，安静了下来。顾安知看着进门冲过来的父亲母亲，有些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只是沉睡，耗费了太多心神。
扬齐进来的时候，看见床上的布置着实吸了口凉气。
青竹早就听风竞阳说了当时的情景，对谢怀瑾也抱着一丝怨念。乃至对于杨齐都不给好脸色。
“杨参将这是要来看着我家姑娘么？现在看见了，我家姑娘不会危及任何人。天色不早了，不留参将了。”
扬齐知道她在气什么，可是当时老将军危在旦夕。。。
“青竹。。。”
“参将还有事么？若无事，我家姑娘要休息了，参将请。”
青梅也是憋着一口气。现在都撒在杨齐身上。眼看着朱曦黑着脸走来了，扬齐心里一颤，行了礼告退。
他心里也是有些心疼县主的，可是老将军总不能不救啊。王爷真的是太难了。看了眼紧闭的屋门，杨齐叹了口气，驾马而去。
顾安知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一睁眼便看见趴在床边的邵氏和不远处软塌上趴着的青梅，顾安知心里一顿，手指慢慢的伸到邵氏的鼻下，几乎是颤抖着探了探鼻息。温热的气息弗在手指上，连带着心里也暖了。
还好。。。。
顾安知松了口气，回想起昨晚的情形，自己的情况好了很多，也不知道老将军怎么样得了。然后想起手上的伤，抬手看了看，包着纱布，隐约还透着深红色。略微活动一下，几乎感觉不到疼痛。顾安知有些奇怪，便轻轻地拆了纱布，随着最后一圈纱布的掉落，展现在眼前的是完好的手腕，没有疤痕，没有伤口，就连血迹都没有染上。顾安知心下骇然，但还是存在一丝理智，把纱布重新包了回去。
“安安，你醒啦。”
朱曦端着饭食从门口进来。声音惊动了小憩的几人。昨夜顾安知一直睡不安稳，知道早上才睡得沉了些。
邵氏看了看顾安知的气色，不似昨夜的惨白。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因着疯病，连医师都不敢请，只能让她自己硬挺着。邵氏心里不是滋味儿。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解开了顾安知身上的枷锁，邵氏把一碗白粥和几碟小菜摆上了床。
“你说说你，扯这么些链条做什么，绑着自己也就算了，还挂那么些刀啊剑的，你想干嘛。。”
顾安知一口粥还没进嘴，邵氏就在一旁充满怨念的念叨。
“娘。。”
“娘什么娘，我该喊你娘，这么有主意，什么都不听我们的，你这是让我们担心死啊，你是菩萨，见人就救，谁来救你啊，也没人念着你的好啊。这山上的道士，和尚都没你这么慈悲。”
说着邵氏的眼睛又红了起来。这才多久啊，时不时的伤一回，晕一回，还要逃难似的逃到这苦寒之地。
“这好好的怎么又红了眼睛了，快吃饭快吃饭，这安安一口没吃呢，你就念叨念叨，让孩子好好吃饭嘛。”
看着那碗渐渐浓稠的粥，邵氏也不再念叨了，催促着赶紧吃了。
顾安知对朱曦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不是嫌弃，只是邵氏念叨起来能翻上辈子的旧账，没一个时辰都结束不了，顾安知还感慨过，这天下的妈妈真的都一样啊，不管是是什么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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