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浑浊间,身体仿佛像是要被撕扯开一样刺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从鬓间滑落,接连打在木榻上,商之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身体。
“再忍耐一下,就快过去了。”
身后传来稚圭的声音,同时间有源源不断的真气被输送进体内,商之呼了口气,稳了稳心神。
“我这是……怎么了?”
此时酒意又涌了上来,胃里翻江倒海有些想吐。
“你体内本是仙族内丹,在天族时为救我母亲受了重伤,元神被天帝暂时封印得以保留。”稚圭轻咳了几声复又开口:“可在佛寺这几日,你体内的封印有些松动,仙力与先前箭上缠着的一丝妖族魂魄相冲撞,月圆之夜,需忍受元神撕裂之苦……是我不好,没想到偏偏是一丝妖力。”
“妖力?”
身后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商之回头,见稚圭面色已经十分惨白,手下的动作仍不停。
“你先停下,我可以撑得住。”
“快停下!稚圭!”
商之意识到他调了太多内力,此时已经灵识涣散,忙开口唤着小白幽君。
小白幽君见这情形,立刻显了身形,拼力撞向稚圭,二人间的气力才被切断,稚圭应声直直倒在了榻上。
商之接着运了一股气,也顾不得体内还未完全消散的撕裂之感,欺身上前探看,抬手间,胸前的衣衫散开至一边,商之一时顾不得许多,只拼命地向稚圭运送内力。
屋外此时传来声响,商之无暇回头,只余光瞥见小白幽君瞬间隐去了身形,消失不见。
“寻清师兄,长生送这丹药给……啊!”
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商之闻声忙收了手,回身看去。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阿弥陀佛!”
“是你呀,白团子。”
商之见是长生,舒了口气,又见他此刻面色大窘,嘴里反复念叨,以双袖遮脸,一时进退两难,遂低头瞧了瞧自己。
难怪……
“长生,你别多想,我只是在为你寻清师兄运气疗伤。”
商之一边解释着,一边忙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
“我我我,这是师兄托我从方丈那边拿的丹药,师兄好好疗伤,不,不用送了!”
说罢,长生伸手将一个纸包丢在桌上,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商之看他如此,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头瞥了眼身后,见稚圭此时勉强半撑在木榻上,眼神迷茫。
商之心里一叹,这回恐怕是解释不清了。
“商枝。”
稚圭方才消耗了不少内力,身后的声音此时气若游丝。
“你还好吗,可缓过来些?”
“还好,就是长生恐怕是不太好。”
商之会意,噗嗤一声笑出来,一脸玩味地看向稚圭。
“却不知,你这天族太子是只什么妖?”
“青龙。我的母亲是妖族龙女。”
稚圭神情转而变得落寞,眼神偏至一旁,开口应道。
商之闻言有些诧异,这龙族向来在仙妖二界都是横着走路,如今他却落魄至此,被困在这佛寺里。
“你打算一直待在这仙佛寺?”
面前人变得沉默,许久不应声,商之心知问得多了些,又随即调整了神情,一脸严肃地侧头瞪着稚圭道:“如今我体内封印的仙力才刚刚显现,这以后每次气息冲撞,你都要替我挡了不成?”
还没待稚圭开口,商之又道:“可有应对的方法?”
稚圭听商之如此说,嘴角微微上扬了些。
“方法有倒是有,就是实在辛苦了些。”
“我不怕辛苦。”
商之立即应声,“若是为着自己轻松,便把痛苦加在你的身上,我宁可百般辛苦,万般辛苦!”
稚圭望着商之,有一刻竟觉得有些恍惚,她,果然不一样。
“那好,你去取了方才长生送来的丹药,吃下一颗,我便告诉你。”
商之听罢,立刻起身去拿了纸包拆开,想也没想就往嘴里送了一颗。
“唔,说吧。”
商之边嚼边问。
“炼一颗佛珠,将其融在体内,可化解仙妖两重气息的冲撞,也可助你早日重新恢复上仙之力。”
“如此简单,佛珠……你且说怎么炼?”
“修善缘,结善识,集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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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讲普通话……“
商之内心翻了个白眼,这和尚又在故弄玄虚,果然,见对面皱眉,满脸疑惑,商之勉为其难地摆出标准笑脸。
“这位仙僧,小狐愚笨,能否解释一番呢?”
面前那人手中摆弄了下佛珠,叹了口气。
“所谓修善缘,即心存善念;结善识,即与人为善;集善果,即得人回报,受赠于菩提仙果。”
商之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能将一通不知所云的官话娓娓道来的和尚,嘴角抽动了一下,攥了个拳,忍住手下的分力,最终化作一个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