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也许这就是它本来的样子。整个灭火者武装就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运行着的。即便这样腐败，他们仍然可以和冥王星漫游者打得有来有回。我们舰上的成员并没有不称职的存在，大家仍然保持着较高的作战能力。腐败在没有威胁到整个军队作战效能的时候，也许是可以被默许的。”杨东明说道。
温斯顿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并不同意，腐败也许不会在现在要了灭火者武装的命，但它会逐渐侵蚀整个军队的作战能力。人对于物质的贪欲是没有底线的，今天一尊价值神圣群星币的塑像可以换来一个护卫舰长的职位。明天就有人出万谋取同样的职位。而后者极有可能是完全不称职的。而受贿者出于贪欲完全可能选择后者。这样下去，整个军队的作战能力就被不断侵蚀，最后垮塌崩溃。”
“是的，有这种可能，但是军队高层应该会恪守一些原则，尽量不让不称职的人谋得那些位置。他们内心应该是有标准的，不会乱来。那些高级将领毕竟都是精挑细选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杨东明说。
“现在不会乱来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我并不相信人类的理性能最终战胜欲望。而且神圣群星帝国覆灭后，没有一套统一的法律去限制星系中的权力。失去制度约束的权力靠什么去控制？仅仅靠人的理性？”温斯顿悲观地说。
“你是在说一些未来的可能性，但是你无法证实这种可能性。至少现在无法证实。”杨东明回答道。
“哦，在你看来一切事物必须有事实去证明才能让你信服？即便是人的理性推理得出来的结论也不能说服你？”温斯顿继续质问道。
杨东明立刻反驳道：“你看，你也在说人类理性，既然你相信人类理性可以得出确切的结论，为什么不能确信人类理性可以将欲望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呢？”
温斯顿说：“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理性，我无法确认其他人的理性。现在大部分人类表面上极为理性，没有利益的事情不做，不能直接引起他们满足感的事情也不会做。但是这种行为模式却让人类的欲望在一种非理性的状态下不断滋生，扭曲、异化并渐渐侵蚀理性。”
“这……我也无法否认。人类的生活变得丰富了，却也变得单一了。这听起来很矛盾，但却是个荒谬的事实。满足我们物质需求的事物极大丰富，甚至整个人类世界的知识也极度膨胀。一切实用的东西填满了人类的生活，让我们应接不暇。但是这些东西却成了我们追求的唯一方向，这种追求是一个无底洞，它会让人沉溺其中。我们的生活在人工智能的服务下变得简单，却也无聊。人工智能无限度地满足着我们的欲望，可却没有告诉人类自己应该做什么。我们在人工智能的看似忠诚的服侍下变成了有权力却不行使的奴隶，被欲望驱使的奴隶。人工智能让人类的精神变得同质化，而能支撑理性的精神世界应该是丰富、自洽而崇高的，这个时代缺乏能够真正支撑人类理性的精神。”杨东明说完这些话后叹了口气。
“哎，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觉得你那喜欢和女孩子说俏皮话，乱送情书的毛病需要改改。我感觉你自己就不太能管住自己的欲望。”温斯顿讥讽地说道。
“啊~这不过是我对这些美丽女性表达尊敬和爱慕的方式，她们那么美好，我不意思意思怎么行。起码见到了要行个注目礼看两眼，能聊上两句最好，聊得开心我不就自然而然的送情书啦。送完情书我的内心仍然还不满足！我还要去和她们接触，她们真是很美好呀！我这些行为不是很自然的嘛！”杨东明眉飞色舞地说着，他一说起姑娘就开始忘乎所以，并且啰里啰嗦。
“你可闭嘴吧，你挨的打还不够多呀？你们为什么开始探讨起这么虚无缥缈的欲望问题来了？我们在学校中学到的知识足以支撑我们的理性，通过电子化辅助认知系统获得的知识就像刻在我们脑子中一样，它们支撑着我们的理性，它们本身就是自洽的，都是经过实践考验的。同时它们本身也是十分丰富的。你们所说的没有支撑的理性是不存在的。”卡斯托并不认为在这个时代人的理性缺乏支撑。
“那我问你，现在你进入灭火者武装了，学校里的这些知识还能够完全支撑你的理性么？事实上，我们这半年经历的事情，都在挑战我们在学校中学到的知识。在学校里我们被灌输要有道德不能损人利己的原则，一味追求私利是被这些原则所摒弃的。但是到了军队里我们看到大量的军官在贪污。在军校里我们被教导作为军官要尊重士兵的生命，要为自己的命令负责。但是我们却看到了威廉少将那不负责任的指挥。看到这些事情后你不愤怒么？你还认为只靠学校里的知识就能继续保持自己的理性么？”温斯顿说道这里也有些激动。
“是呀，我们的学校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知识，电子化辅助认知系统让我们得以高效率地吸收知识。但是为什么学校中的学生仍然有巨大的成绩差异，就在于人的思维能力与心理状态是不同的，即便是接受了同样的知识也不一定保证每个人都能够理解并运用它们。因此，保持我们理性的绝对不是这些知识，而是每个人稳定、强大的内心状态。”杨东明很认同温斯顿的观点。
“我认为不能这样贬低学校里的知识，这些知识未必完美但它们是有效的。每个人如果能以此为基础行事，那这个世界会少很多麻烦。我认为灭火者武装里大多数都是能将这些知识完美运用的人。军官们时常提及理性，他们在心里应该是有着自己的理性精神的。至少灭火者武装在战争中取得了优势，这证明他们是一支有实力的军队。并不是一群腐败到无法作战的废物。”卡斯托说道。
“但是你要知道冥王星漫游者的军队人数仅为万。而灭火者武装则高达万，并且还有整个太阳系宜居星球的强大兵源后备与木星工业的技术支持。在这种条件下，战争居然拖了年，也是件奇事。”温斯顿的言语中颇有些讽刺的味道。
卡斯托有些被温斯顿的言语刺激到了：“真不敢相信你是灭火者武装的军官，温斯顿，这话说的好像你现在已经对这支部队失望透顶了。”
“还没有到失望透顶的程度。看看这次土卫五的作战吧，希望灭火者武装的高层能展现出高超的指挥水平。”温斯顿说道。
“好吧，我们在这次战役中再观察观察。也许，你们是对的。那样的话，你们更要注意安全。”卡斯托说完，温斯顿和杨东明也点了点头。随后他们离开餐馆，各自去往自己的战舰报道。卡斯托表面上不认同温斯顿，但是自从经历了上次的战斗以及听到威廉少将和纳尔逊上校的对话，已经让他对灭火者武装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实际上他心里部分认同杨东明和温斯顿的话，可内心中无法完全接受，内心的彷徨和疑惑在胸中冲撞，急切地想要找到答案。他在巨大的太空城走着，太空城设备形成的引力并不比其他星球强，但卡斯托脚步却十分沉重，巨大的建筑一栋又一栋地出现在他视野中，完全看不到边。他搭上公交，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基地。
第七舰队按照计划时间出发，共艘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离开港口，驶向战役目标——土卫五。在新美第奇号上的卡斯托朝窗外看去，一千多艘战舰在太空中整齐地排布着。密集的队形犹如一个庞大的鸟群，远处望去，庞大的列维九号太空城在展开的舰队面前居然也相形见绌。全舰队在离开列维九号太空城没多久后就开始了折越。
没多久，第舰队、第五舰队、第三舰队也折越了过来。四支庞大的舰队汇合在一起，规模几乎与土卫五相当。远处望去，好像土星上又多出了一个小行星带。卡斯托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他兴奋极了，巨大的舰队形成强大的压迫力丝毫没有让卡斯托觉得恐惧，反而让他十分心安。他认为这样强大的舰队绝对可以拿下土卫五。
但是四支舰队完成阵型排布后，侦查部队并没有发现土卫五上有任何舰队前来迎战的迹象，地面舰队似乎没有出动。寂静的太空伴随着未知的危险。这让纳尔逊舰长有些危机感，他向舰桥的军官们说道：“这情况不太对，按理说我们刚折越到这里的时候冥王星漫游者就应该发现我们了，他们的舰队应该第一时间迎战，在我们立足未稳之前就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他们的地面舰队到现在还没有出发，这太反常了。”
“或许他们准备让出土卫五，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米尔斯上尉这样说道。“不可能，这里是他们土星最后一个据点，这里丢了，他们就彻底失去了在外太阳系牵制我们的能力。他们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这里，而且这里易守难攻，厚重的大气层导致舰队大规模降落地面作战有很大的困难。这样他们的地面部队能够挺很久。更何况，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的地面部队没有撤出。那些舰队不可能扔下地面部队自己逃走。”纳尔逊舰长否定了他。
“我觉得您不要太过担心，我们这边舰队的优势是巨大的，即便他们有什么埋伏，我们也能最终取胜。”卡斯托想将自己的信心传递给纳尔逊舰长。“不，千万不要轻视我们的对手，我们和他们打了年的仗，他们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我曾经……”还没等纳尔逊舰长说完，舰桥通讯装置传来战役总指挥李勖武上将的声音：“全舰队保持战备状态，敌方地面舰队没有出动，我们需要保持警戒。目前我们应该首先攻击卡西尼太空城，拿下太空城后，再以此为基点进攻土卫五。我命令第五舰队进攻卡西尼太空城。第三舰队防护侧翼。第七舰队作为预备队。敌方可能在等待我们出手，在第五舰队进攻时，其他两支舰队必须密切注意敌方动向。”
“这是个相对稳妥的选择。”纳尔逊说道。“李上将太小心了吧，至少应该用两支舰队全力进攻太空城。如果只用一支舰队的话，可能会因为久攻不下而增加更多的变数。”卡斯托并不太赞同李上将的布置。“在这种情况下需要预备充足的兵力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有些反常的状态下。”纳尔逊舰长并未直接训斥卡斯托，而是向他解释李上将采取这种策略的原因。
“嗯，明白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坚决执行这一命令！”卡斯托坚定地说道。纳尔逊点了点头。
随后，三支舰队朝土卫五上唯一一座太空城——卡西尼太空城驶去。这里由发现土卫五的科学家卡西尼命名。这座太空城虽然不如列维九号那般庞大，但是极为坚固，冥王星漫游者占据期间还加固了城上的装甲。据说，他们还经常往城内运送装备，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没人知道。
很快，第七舰队进入了目标位置，它将作为机动部队等待着交战机会。一会儿，由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巡洋舰组成的第三舰队也进入了防守位置。随着攻城舰队到位，四支舰队在卡西尼太空城边上展开。
“进攻！”随着李上将的命令，第五舰队开始进攻卡西尼太空城。舰队刚一进入攻击范围，太空城的城防火炮就招呼了过来。密密麻麻的炮弹向着第五舰队飞来。卡斯托在远处看去，那些炮弹在黑色的太空星星点点飘向庞大的第五舰队，在舰队中碰撞出一个个转瞬即逝的火花。但是这些炮弹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第五舰队的战舰大部分都是经过装甲强化的，应该足以应付这种城防。”纳尔逊说道。但他话音刚落，太空城中突然射出一道刺眼的蓝色光线，瞬间洞穿了一艘AS级巡洋舰的左弹药库，引起了殉爆。接着，太空城中又射出七道同样的蓝色光线，对舰队前排的战舰造成了巨大杀伤，有艘战舰被击中，艘瞬间爆炸。
“他们居然在太空城里装上了重型脉冲炮？”卡斯托惊呼道。还没等卡斯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侦查部队发来报告，他们发现一支巨大的舰队正折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