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右首躬身道:“是。”
万瘦子也起身弯腰,一脸高兴道:“万百山领命。”
徐人杰心里哀叹一声,又要有无数百姓被一个怪诞的理由遭劫了吗?会有多少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到头来都不明白灭顶之灾?
但是就在此时,潘天凤却拿回了宣纸,又拿出另外一张,名单上的人数仅是五分之一左右,满脸笑道:“父亲啊,我哪能真让你与和几十个豪族和大半个武林为敌,哎呀,看看这张,这些百姓倒霉就够了,可官都是大贪官,民都是刁民,杀将起来就是替天行道,肯定能积善德,胜造七级浮屠啊。”
潘云风重重呼了一口气,一眼看见女儿又要发怒,立马故意阴沉着冰脸,郑重其事地接过第二张宣纸,点头道:“既然这样,就不要过于劳师动众,半年之内,父亲保证让你心平气顺。我女儿真是好孝顺,都知晓给父亲解忧积德行善。”
潘天凤丢了由潘云风亲手剥好的一个小橘子进口,含糊道:“当然。”
潘云风给义子万百山一个凌厉眼色,后者接过宣纸张立马退下,骨瘦如柴,但是行动起来却如空中飞燕一般无声无息。
潘云风见到脸色慢慢红润起来的女儿,突然欣慰的轻声讨好道:“儿啊,父亲说你不是亲生的,那只是说你面孔长得不像父亲,随你妈。”
潘天凤一听到这,只是啊了一声,就无语了。
最近十几年一直独居潘集团山休养生息的一品侯爷??知晓这个话不讨好,就转移话题道:“天桂不愿去武当山,你去帮讲讲,她就听你一个人的。”
潘天凤点头道:“知道了,你忙你的,莫要妨碍我钓鱼。”
潘云风呵呵道:“再待会,都五年没跟你拉拉家常了。”
潘云风一瞪眼,有点埋怨道:“早知这样,你还不把我驱逐家门呢?快给我滚犊子!”
一个滚犊子的声音响彻云霄。
可怜又可悲的一品侯爷立马两脚一抹油,一溜烟不见了。
不知何故,徐人杰每次面对在潘云风都如同寻常教儿女不严的富家公子无异的一品侯爷,皆会全身泛凉,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对这个比潘云风更值得去恨的男子,压根就不敢流露出杀心。
起先他认为是自己胆子太小,可是越长大,胆子也就越大,却越是不敢放肆,就像这个当年整个人笼罩于白甲中率先策马冲入皇宫的武杀,他是天下间最可怕的人。
徐人杰后来才得知本朝先皇曾亲口许诺善待陈国王族,甚至要封她父皇为异性王爷,可潘云风仍然当着当时依偎在父皇怀中的徐人杰的面,一枪刺死了陈国的天子,他那个爱好文章不爱兵书的善良父亲,然后丢下一甁鹤顶红以及白绫给她母亲。
本名陈人杰的陈国殿下一直看不懂武杀潘云风,对他原本存了求活心思的母亲道了一句“不想沦为他人玩物就自尽吧”的一品侯爷。
可因果轮回报应,这个心狠毒辣的男人却有两个个不成材的女儿,一位是心智不成熟的蠢货,一位是胸无大志的花花姑娘。
蠢货潘天桂天生力大无比,可即便如此也不是能做赵国五十万铁骑的将军,那徐人杰就要杀了以后将要袭侯爵和大将军位的潘天凤,这样一来,潘云风不管生前怎样权力通天,如何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免不了分崩离析猢狲散的一日,因此徐人杰愿意等,愿意一直苟活在世。
潘天凤振臂一挥,驱走了手上的花白鸾,丢掉了那块被利爪挖刺破窟窿的锦帕,朝始终恭立一旁的赵国武艺高强的徐右首微笑道:“徐三哥,你先休息。”
从来不曾听到这个亲近尊称的徐右首犹豫了一下,可还是躬身离开。
刀剑阁,终于安静。放眼望去,满眼的风景如画。
潘天凤并未去拿起钓竿,而是躺卧在榻上,轻声道:“徐人杰,你有机会的话,应该多出去走走。”
未深究含义的陈国殿下徐人杰鄙夷道:“潘天凤这一趟出游,可是要让一大群人遭了无妄之罪啊,真是好大的派头,不愧是一品侯爷的大小姐。”
潘天凤回头笑道:“如果这样,可以替你抹掉处男痣吗?”
徐人杰嘴角不屑翘起,眼里勾起滔天恨意。
潘天凤微笑道:“你知不知,你发怒的时候,与偶尔高兴笑起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都有一个小酒窝,眉间还有一个美男痣,我最喜欢你这些了,因此你迟些动手杀我,我好多看你几次。”
徐人杰面无表情道:“你慢慢等着,下一次杀你的时候,我会笑得最开心。”
潘天凤坐直身子,从一只雕蟒琉璃盆里掏出一把饵料,抛向栏外河塘中,惹来无数条锦鲤和鲫鱼跃出湖面,看着这番灵动景色,背对着徐人杰的嫡长女感慨道:“那一定会是天下最动人的美丽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