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潘天凤策马送行三十里,孤骑回城。
来到侯爷府,心情不好的潘天凤头脑一热,将男仆徐人杰和名义上的侍男柳杨松都喊到河塘边亭赏雪景。
河塘里早已经冰冻,可鹅毛大雪依旧不肯罢休地飘落,白茫茫的一片大地,潘天凤甩了甩脑袋,站起身子,喝了一口温酒暖胃,嘀咕了一声谁都不明含义的“老女怪,可千万别在下面冻死了”。
潘天凤转而望向河塘对面的刀剑阁,白豆腐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在里面对着博大精深的武学秘籍,还好吗?
然后遥望向武当山方位,潘天凤不懂那些穷其一生孜孜不倦追求武道大境的武者,至于追求虚无缥缈无穷天道的仙人,就更不明白,她只知,当年如果那个倒骑驴子的年轻道士肯点头,妹妹就会过得很快活。
因此潘天凤对传承千年的武当山没存半点好感。姐姐心胸小,她更小。
潘天凤给徐人杰倒了一杯热酒,递过去,他却报以冷笑。
他是亡国的皇子,甚至还被师父说成身负天下气运的风流人物,可在赵国侯爷府,他只是一名男仆人,吃穿住行都必须循规蹈矩,所以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的他视线数次看在了酒杯里。
潘天凤嘲笑道:“你想饮酒,我给你的却不要,你又不能自己偷拿,你我都闲得慌。我就是个不成材的天下第一纨绔女子,你有本事去刺杀当朝天子,或者我父亲也行,跟我过不去算什么英雄好汉啊?”
徐人杰冷声道:“我一个粗男子,就一把黄金匕首,就是只能杀你,不杀你杀鬼呀?”
潘天凤被怼得无言以对,喝了一口小酒,撇嘴道:“真是个无赖公子,跟我倒挺搭配的。”
徐人杰于是闭目养神。
怀抱着小呆萌的柳杨松很好奇这个绝色男仆是个什么身份。
一道白光飞出阁。
落于离刀剑阁不远的河塘里。
红袍白豆腐,头一次同时抽出两把剑。
龙剑长三尺三寸,重九斤九两。造剑人不求锐利,反其道行之,钝锋刃。
蛇剑长四尺九寸,仅重三斤三两,通体花白,吹毛断发,可轻松劈开十层软甲。
一柄龙剑如飞龙在天,活灵活现,剑气卷起千层雪。
好像天下大雪如龙影而行,倾斜向河塘上空疾行的一袭红袍。
非常壮观。
一把蛇剑剑气冽冽,水面冰块劈散出近百道触目惊人的巨大残影。
风雪痕迹格外乱人眼。
刚拿起一根胡萝卜啃的潘天凤动作僵住了,看天上仙人下凡一般直勾勾望着河塘中一人两剑漫天雪花。
啃生胡萝卜都是来回万里游历熬出来的习性,迎合嫡长女的独特口味,都准备了许多洗干净却不削皮的生胡萝卜,还有一些甜红薯,这个季节要折腾这些玩意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徐人杰呢喃了一句:“好绝色的女人。”
相比除了一柄黄金匕首就没什么杀伤力的男仆,粗略习剑并且在九阳学殿上呆过一些日子的柳杨松要更有眼界,河塘里作天一记的俊雅人物,绝对是最高级的剑客。眼前这等风光,但不输给年幼见母亲时的剑舞。
红影卷雪前行,两道剑气纵横无敌。
潘天凤啃了一口胡萝卜,乐呵道:“这才是大家风范。”
河塘中风雪突然骤停,一把重新归鞘的短剑被抛出,划出一道玄妙弧线,直直插在潘天凤身前雪地上。
这一年大雪时节,白豆腐舍弃一把龙剑,登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