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貌似吓坏了,捧着心口处重重喘气,脸如白纸。
潘天凤本就想问一句姑娘哪里人士,看情况还是不打算吓她,只是好言相劝:“林妹妹,等花状元爬出臭水沟后,告诉他别再想睡的事了,小心被鄂州的钱如山钱大公子当做迎人的龟孙”,随后带着哭笑不得的柳杨松和趾高气扬的仆人们扬长而去。
……雪花楼一听说嫡长女潘天凤大驾光临,如同小羊见了狼一样战战兢兢,潘天凤也没进楼里,只是让一名仆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官府封条,小跑过去,双手稳稳当当的贴在朱红大门上。
号称是鄂州头号“媒婆”的雪花楼老鸨跟死了父母一般如丧考妣走到潘天凤面前,抹着泪水小心问道:“一品侯爷的嫡长女小姐,这是为何啊,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小姐要打要骂便是。小姐请稍等,奴家立刻就去让几位美男一同伺候姑娘。”
潘天凤沉着脸冷笑道:“我可听说了,五年前我才离开鄂州十几里路程,雪花楼当夜就大肆庆祝到天大亮,听说整座鄂州河都是香的,都喝去两三百坛琼浆玉液?是否赚了一两千两金子?”
大媒婆哭丧着脸解释道:“姑娘听我说啊,奴家只是做小营生,哪有开门拒客的道理。”
潘天凤瞬间被逗乐,语重心长道:“你若有苦处,本小姐明白,但该如何还是如何。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落难的绝不止你雪花楼一家,那些个五年前在这里喝酒寻欢的,一个一个收拾过去。老鸨如果想开门做生意,先把那讥笑过柳杨松的黄莺儿赶出鄂州,再等上一两载,本小姐怒气消了,你们也就能做生意了。”
从苏州那边学来养旺狗这生财手段财源滚滚的大媒婆还苦苦哀求,嫡长女却不耐烦地转身离去,只是回头笑望向身边醒来的柳杨松,道:“解气不?”
柳男魁学了先辈李圆圆,都在最美丽动人时候退出烟花之地,苹果脸圆润几分的他抱着才一个冬天便重了九斤的小呆萌,没有再讲话。
去鄂州河畔龙狮桥赏灯的路途中,不学无术的嫡长女悄悄问道:“如是,方才本想用弹冠相庆来形容那帮龟孙在雪花楼的作为,好不好吗?”
柳杨松眼睛里泛起新醅茶面上绿花一般的细微风景,口气却十分平静道:“不好。”
潘天凤高兴道:“幸好。”
鄂州九龙孔狮子桥才是才子巷的代名词。
这座桥有三怪,第一怪桥名龙狮桥,可栏槛望柱上雕刻百兽千花,唯独缺了龙身。第二怪桥身用唐白玉,因此总有人揣着榔头铁锤想要来搞点玉块凿些玉粉去换银子,以至于龙狮桥常年有半官方身份的健壮看桥人站在桥头桥尾。第三怪是有个道士在桥上乘龙升天的传说。
潘天凤望向柳杨松抱小呆萌有点费劲,就接过来捧在怀中,胖嘟嘟分外讨喜的黑猫对这个主人的主人并不愿撒娇,连冷冷神情都同柳杨松一模一样。
拿着熟玉米的潘天凤也不介意,咬了一口,她突然问道:“你说那爱睡的花公子不会游水如何是好?一身臭水味,出了臭水沟怎么回家里?”
柳杨松不想答这个问题,特别是他手里还拿着一份糖雕龙型吃食。
潘天凤想偏了。
那位花公子会不会游泳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睡在一处臭水沟里,打死都不愿爬走,不希望心中天仙一般的林妹妹看到一个满身臭味的花状元郎。
林妹妹站在不远处捧心而蹙,好言相劝,一直到元宵灯会落幕,才把花状元说服爬出臭水沟,至于怎样回去,就又是一段状元注定一生难以介怀的辛酸坎坷了。
这起无妄之灾,让原本第二天就要拜访世交长辈的花公子推延了约半旬。
待到他终于壮起胆子出去见人,却得知那位沾亲带故极浅但手握朝廷第一等公器的长辈已经出城巡视边境,于是状元郎干脆带着林妹妹去武当山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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