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洗脚。”
屈辙端着木盆走进暗淡的木屋之中，将木盆放在地面，熟练的为坐在木椅上望着外面失神的师傅解下鞋子。
此时太阳已然落山，这座青城山寨被群山环绕，每逢黑暗彻底笼罩，就只有天空中零星繁星可见。
虽不如群玉山头那般繁星璀璨，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屈辙将师傅双脚放进温热的木桶中轻轻按压揉搓，这是他作为弟子五年来早已习惯的事情。
墙上木盏之中，一只萤火虫发出淡淡荧光照亮着室内。
“师傅，我还想试试。”
何毕转过头，木讷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微笑，伸出手在屈辙的头上揉了揉，淡淡开口。
“去吧。”
闻言屈辙心中一喜，但并未表露于外，只是将何毕的双脚抬起放在怀中，拿起一旁的白布认真擦拭干净。
“多谢师傅。”
屈辙为何毕的双脚穿上干净的绒布拖鞋，这才后腿两步，毕恭毕敬的跪在地面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五年前启穴大会上，屈辙开坛滴血仅仅引来三十一只蛊虫，而容纳进穴位中的仅有三条，于是资质被判定为最低等的丁等，好在茶园长老何毕选中了他，从此平平淡淡饲养茶虫，虽然生活波澜不惊，但至少不用出寨狩猎，衣食无忧。
“等等。”
屈辙正准备告退，却又被何毕喊住。
转过身，屈辙看着师傅，那苍老面庞也认真的看着他。
何毕颤颤巍巍的将手伸进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陶罐，朝着屈辙招了招手。
“师傅？”
屈辙赶忙上前，双手捧过师傅递来的陶罐，疑惑的望着师傅。
何毕没有说话，干瘦枯指点了点陶罐，眼神里充满期翼望着他。
“没曾想你不愿一辈子一事无成，当年我也想过，可惜没有迈出那一步，但你还有希望，用它搏一搏吧。”
闻言屈辙缓缓打开了陶罐，一脸不可置信望着里面。
陶罐之中，一只百足长虫盘在坛底，猩红的双钳在荧光之中闪着妖异的光芒，暗褐色背甲一节节覆盖在身躯之上，背面两侧和步肢呈现赤黄色，赫然是百虫谱上的四转千足虫。
“这！师傅！”
屈辙眼眶有些湿润，没想到师傅居然藏着四转中都名列前茅的千足虫，而且愿意送给自己。
“去吧，明天就是又一年一度的”启穴大会了，好好准备。”
说完何毕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
那佝偻的身影仿佛散发着光芒，五年期间何毕言传身教，对自己就像儿子一样，尊尊教诲仿佛仍在耳边响起。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资质低劣而放弃，居然还为了自己梦想拿出四转千足虫。
这份恩情如同再造。
屈辙盖上陶罐，郑重的再度磕上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朝自己居住的茶园旁小木屋走去。
在外人看起来两人师徒情深，被传为一段佳话。
但………
回到木屋的屈辙神色一变，寒冷的目光投过窗户看向对山坡师傅所在的木屋，冷着脸将木窗关闭。
伸手进入怀中取出了陶罐，好像能够夜视一般，在漆黑一片的屋内毫不犹豫的将陶罐放在了木桌上。
“昔日山寨，没想到我回到了六百年前。”
屈辙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色布袋，打开后露出一条一寸长的白光曲蝽，一暴露在外，曲蝽立刻碎成了齑粉，飘散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
但屈辙知道，这都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