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爹妈下班回来了,看到家里鲜绿碧翠的地米菜蒲公英高兴的眉开眼笑。二狗妈听着两个姑娘的叽叽喳喳,脸笑成了一朵花。
大伯领着二狗爹出门视察白天他勘察的地势,介绍着他的想法。
“你看,在这个地方垒条土墙,墙中间开个窗,把靠房子墙壁的这边留个门,你的新厨房不就成了。在厨房靠围墙的地方垒个柴火灶,窗户底下放蜂窝煤炉,做饭炒菜不就快多了。”大伯比划着,“我看你们这座小山坡,树枝干材火不少,平时下班回家顺手就捡回来了,又不碍事。可以省不少煤块钱呢。你说咋样?”
“当然好了,就是怕人去告发,厂里要追究嘛。”二狗爹有些犹豫地说。“原来就想着的,只是怕厂里不同意,一直不敢打报告。”
“要不这样处理”,大伯沉吟了一会说:“你给厂里打报告,就说老家的父亲生病了,要到城里来治病。家里不宽敞,住不下,申请批准一间房子。你想噻,厂里是另外给你一间不在一起的房子呢,还是会批准让你自己造一间呢?他们又不用出钱,我们自己就用土打干打垒,皮实耐造。”
二狗爹眼睛一亮:“不愧是十多年的老村长,见过大世面,点子就是多。”
“明天我就打报告试试,看看能批下来不。”
“大伯,爹,吃饭了。”玉林跑来喊二人。
“走,回家吃饭,喝一盅。”二狗爹畅快地说。“一边吃一边讲,还有好消息告诉你咯”
兄弟俩面带喜色回屋,二狗妈刚要张嘴问,只听二狗爹说:“整个下酒菜,炸几颗花生和洋芋片阴辣角。和大伯喝两盅。”
“哦,好好。你又是想起哪一出了呢?玉林,把你爹要的菜找出来,动作麻利点,不要慢慢腾腾的,像个小脚老奶似的。”
二狗爹从柜子底层翻出一根用报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木棍样的东西,放在桌上,一层一层剥开,“看,这是大前年出差去遵义买的,贵州的习酒。好喝的很,太香了。喝醉了都不上头,脑袋不疼,口也不渴,第二天起来跟没事似的。”
“金贵吧?多少钱?”
“不贵,就几块钱。嘘,不要给她听见嘛,省得啰嗦。男人嘛,总是要喝点的,不醉过几次,那像个男人嘛,一生白活了,真的像个憨包一样了。”说着拧开瓶盖,将酒倒进分酒器,屋里立刻弥漫开一股香气。“这就是酱香酒的味道,怎么样?好闻吧。”
端着下酒菜进来的玉林轻轻放下盘子,“什么味道?有一股香味呢。”
“哈哈哈,这是酒啊,好闻吧,香的很呐。”二狗爹高兴地说,用筷子插进分酒器,蘸了蘸,“张开嘴,尝尝,二狗也来尝尝。”
“哇,好辣啊。”玉林用手掩着嘴巴,“吃口饭盖盖就不辣了”,大伯赶紧说。二狗却像没事人似的砸吧着嘴巴,嘴巴里热乎乎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喉咙管也是热乎乎的,好安逸哦。
“爹,再来一筷尝尝嘛。”二狗兴趣漾然。
“赶紧吃饭,疯哪样嘛,跟着你爹。姑娘家家的,学喝什么酒?你给我有点样子哦。吃完饭写字去。”二狗妈呵斥道。玉林偷偷瞟了二狗一眼,埋头扒饭。摆着尾巴,仰头看着大家的黑来,被二狗妈的声音吓了一跳,夹着尾巴溜进狗窝了。
姐俩低头吃饭,不敢再言语。大人们也是一时语塞,各自埋头吃饭。
大伯捡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细细嚼碎,吞下肚子。端起酒盅对二狗妈说:“弟媳妇,和你来一个。上次和你见面还是你们结婚的时候,一晃两个姑娘都要上小学了。时间过得飞快啊,我们都老了,胡子头发都长白了。”
二狗妈有些脸红,起身接过玉林递过来的酒盅,大伯给斟满了,“他大伯,我敬你。来,我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来来,吃口菜,吃口菜,”二狗爹忙给媳妇夹菜。“你们刚刚喝,不太习惯这个酱酒的辣味,它比浓香或是清香型的酒,口味是要重些,感觉要烈些,但是喝第二次第三次,就会喜欢上了它的回味绵长。以后再喝其他的香型也就索然无味了。”这个真的是他自己的亲身体会,现在二狗爹很少喝酒,原来是口味变了,毕竟隔山隔水,路途遥远,不容易购买到嘛。
大伯端碗拔了一口饭,咽下去又道:“还有个事情要和你们摆摆龙门阵。”
“大哥,讲嘛。只要兄弟能做得到。”
“你做得到的。是这样,今天和娃娃们去周围团转跑了一圈。我看有好多附近村民不种的,坡坡上巴掌大的地。你们可以开荒出来种点瓜果蔬菜,补贴哈春荒少菜嘛,菜多了再养养鸡鹅啥的。还有下面那个水塘塘,养养鸭子什么的,安逸得很嘛。这样不就有肉吃了,增加点油荤。不然靠每个月那几两肉票,咋过嘛。”大伯不紧不慢地说出来了他今天考察的结果。
“哎,是的,他大伯。厂里的菜站没有啥菜,还要限制一家只能购买的多少。我们都是买一大堆洋芋堆着,一直吃到开春。洋芋长芽了也舍不得丢,总比没有菜强嘛。洋芋丝、洋芋饭、洋芋粑粑,不停地换着花样吃。吃得我们都要成大洋芋了。嘻嘻。”二狗妈自己都说笑了。
“唵,不是没有想过嘛,只是没有人带这个头,枪打出头鸟,何必招这个险。二狗妈在门前对面闲地种了四颗洋丝瓜,每天用炉灰堆起,早上起来痰盂的尿浇淋发酵,自己制肥。栽得倒是根肥苗壮,枝叶茂盛。我搭了个架子,爬得满架子都是,有的都爬到旁边的树上去了。开始左邻右舍还不是多嘴多舌,尿骚味大了,都飘到他们屋头去了。你看,结瓜了,还不是厚起脸皮来要,有的时候讲都不讲将一声就摘了,邻里邻居的,也不好多说啥。”二狗爹没好气地数落一通。
“哦,这样啊。你们城里头比我们农村是要管的严实些。我多住些日子,锄头镰刀都有的吧,我明天就去寻两块荒地刨出来,今年就种些洋芋吧。把发芽的洋芋选出来种下去,不要吃了。有黄豆吗,一起种,今年先养养地力,明后年再种白菜辣椒茄子啥的。”大伯决定了。
“忘了给你说了,我们老家县里有车来拉钢材,你得多等些时辰。还怕你等不了,现在有事做了。呵呵,”二狗爹喜欢地笑了,又对媳妇说:“给你盖个大院坝,把水接到院子里造个水池,你们娘母三个就不用到外面的公用水池洗了,难得排队等人,浪费时间。”
二狗妈疑虑不解地看看大伯又瞧瞧他爹,他们都满面笑容,不像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