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你现在还能吃肉么?”老头子瞅着他的光头,不无讥讽地道,“如果只吃素,我老人家还得大费周章给你搞点儿野菜来才行。”
“吃,当然吃,干么不吃?野菜有什么吃头,哪有肉好吃!”
光头佬已然回过神来,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本色,还贼头贼脑地摸出一个小葫芦。
“不但吃肉,还喝酒,师······您老人家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孝敬您。”
老头子瞧见小葫芦,用力嗅了嗅,立时馋唾狂吞,失声道,“这是······宝斋坊窖藏三十年,号称只剩下半坛子的雪花陈酿?!”
他一副见猎心喜、心痒难搔的模样,但随即醒悟过来,面色丕变。
“孝敬我?当我老糊涂了么?光头,刚才你屁都不放一个,掉头就走,也没看见你拿出这个宝贝来孝敬我啊?哼!······我看你是打算偷偷摸摸带到那个鬼地方自个儿喝才对!”
“咳咳,刚才走得急了,”光头佬尴尬地解释道,“忘了。”
“忘了?我信你才怪哩!啧啧啧,不但吃肉,还喝酒、打诳语,”老头子不以为然地大摇其头,眼中却毫无见怪之意,“你这个刺头儿······真是当个贼秃也当得不地道啊!”
“是是是,您老人家教训的是。”光头佬赶紧拔开葫芦塞,霎那间酒香四溢。
老头子喉头更不受控制地上下蠕动起来。
“来来来,趁着那孩子还在烤鱼,您老人家先喝上两口润润喉。”光头佬善解人意地道。
“两口?”老头子眼珠子一蹬,吓得光头佬一愣,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又说错了话。
“两口够个屁!你个小气鬼,教你那么多年都白瞎了!”老头子一把抢过葫芦,美美地灌上一大口,抹抹嘴道,“至少要喝上十几二十口才解渴嘛!”
被骂得够呛的光头佬,脸上居然露出感动到的表情。
“教你那么多年都白瞎了!”······原来,在他老人家心中,还当我是当年那个······
老头子狠狠钉了一眼满脸陶醉感动的光头佬,又在心中补了两句。
犯贱!
欠抽!
鱼很快烤好,焦香扑鼻。
光头佬尝了一口,立时赞不绝口。
“唔,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这孩子烤鱼的手艺······已尽得您老人家真传。”
“嗯,”老头子一口酒一口肉,吃得不亦乐乎,“飞仔悟性还是不错的,很像当年他的······”
最后两个字,满嘴酒肉的他说得含糊不清,但光头佬显然已心领神会。
“没错,的确很像,岂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您老人家委实目光如炬。”
光头佬连声附和,连看阿飞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同。
光头佬吃鱼的动作很慢。
不但慢,还非常斯文有礼。
他每次只轻轻咬一小口鱼肉,经过细细咀嚼和品尝后,才缓缓咽下肚中。
鱼肉完全落肚后,他还不忘用一张从怀兜里掏出的白色丝巾轻轻擦拭掉嘴角残留的些微油渍。
这一点与旁边那位狼吞虎咽、开怀大嚼的老头子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这一点也让那位老头子看得极其不爽,直翻白眼。
老······光头当了这么多年的贼秃,居然连吃鱼都不会了,瞧那模样······简直比吃毒药还磨叽还恼火哩!
光头佬好不容易将一条鱼吃完。
老头子脚下的鱼骨鱼骸已堆积成了小山。
阿飞面沉似水,递给光头佬一条新烤好的鲫鱼。
“谢谢。”
光头佬彬彬有礼地接了过来,留意到阿飞神色不善。
“孩子,你咋的不高兴哩,是不是有什么······”
“我不是孩子!”
阿飞终于将心头积压多时的愤懑不满趁机爆发出来。
自上次试炼结束,他便将自己当作了男人······真正的男人!
而光头佬一口一个孩子,早让他不爽已久。
孩子?原来在这帮人眼中,竟然还当自己是孩子!哼,这要是被欣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实在是······忒没面子!
他回怼着光头佬有些讶异的目光,一脸坚毅果决,表示在这个原则性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自己绝无可能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