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下来。第二天,赵德强就要自己走了,众公差十分担心,不敢放行;一来收了赵新的礼,听了好话,有承诺;二来他是县里的头名生员,坐自己的车,现在自己跑了;路上真出什么事,自己也脱不了担当,说了老半天,赵德强亲笔写了脱责书,言明自己路上出了什么都与他们六人,县里无关,生死自负。他们只要把自己的公榜文书送到岳父家帮忙到国子监里报名就行了,同样的书写了三封。公差一封,送一封给他岳父王家,带一封回给父亲。签名画押,又另外写了一封给岳父的说明书,说明自己自愿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内容都大家看过,这才放他离开。
离群的赵德强当然不会笔直取路直行,他虽然没有出过门,但父兄都到过省城,公差一年不知走多少回,知道多久就能到,看过地理图志,大概知道方向。
拿出三枚铜钱,口中说道:“文王先师!欲东欲西难决断,阳往东,阴往西。”投了三次,得个离卦,天中火,两阳配一阴,以小为主,多为配,便往西而行。
虽然还是宝庆,到底离家百余里了,一切皆新奇;顺着有人的地方就走,吃的东西或有饭店,或是向老乡买饭,反正吃饭给钱;住也一样,各处方物,大同而小异,处处皆不同。如是玩了十余日。他自岁后就经常走路,狗腿子相当的好,好看好玩慢走;不满意的快走,倒也十分满足。
又游玩几天,到了一个叫龙溪铺的小地方。大约是赶考年,路上的文酸特别多,或是坐公差的马车,或由保镖护送,或是自己走路。或穷或富,各色人等,路上渐渐的人多了;只是各人行色匆匆,不似自己一般悠闲!大路小路,公差来回穿梭;想必赶考之年,朝庭重视,防止有人对读书人不利,各种保护手段都用上了。
赵德强知道,看似许多也是穷苦书的样子的,三三二二,或有书童的,有许多都不是读书人,许多都是各处县里省里的捕头捕快。这是自己县里的县主说的,每每是赶考之年,各处都有公差假扮读书人赶路,来来回回的;除非认识,否则是不知道赶路的那个书生是什么人;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考试的童生。自己就见过县里的捕快扮成公子哥儿很前慢慢走,因为县主已经有言在先,见面也以儒礼相见,口称兄台。绝不能说差爷。
这是个小地方,饭馆也不多了;到了赶考之年,吃饭的人一多,饭馆就显得太少了;虽然也明白人家二间饭馆平时也就捉苍蝇;可此刻赵德强看着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心里也十分无奈。只怨自己刚好在饭点到了;幸好自己不急赶路,等等也没有关系;别人着急赶着到省城的国子监报名读书;自己的事,这时间里,岳父大人应该办好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己不急。
赵德强只好退出来,到另一间去;那一间也是一样。心里就苦笑了,赶路不急,吃饭却真的急;这会儿总不能说出去走走再回来吃饭吧?想到这里,便仔细看了一下里面的人。看看有没有饭菜吃得差不多的,自己略等一下。读书人赶路,吃饱就走,没谁白坐着不走的。
眼光一扫之下,呼吸便差点停止了,前日在城里见到那女子也正好在里面吃饭,依然是素衣如雪,背着一把每剑;此刻低头正吃一碗鸡蛋面,依然的冷若千年寒冰,别人的桌边或二或三都有别人。只有她自己一人一桌,大概是她的样子别人看了不舒服,都不愿或者说不敢坐到她那一桌上去。
店小二也很无奈。他也不想让客人到对面去吃饭,同行如敌国。只是那位小姐的表情他已经领教过了,不敢引客人过去,只好道:“相公等一下好吗?”
赵德强点点头。他想走过,又不敢走过去。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想退一步,又迈不动脚,心里明知相见不如不见,却又总想望她一下,心里也十分为难。
想必是二人站在门口,正挡住阳光。自然就有人抬头看。正巧那女子也抬头看,而赵德强的目光不忍离开;四目相对,那女子似是一怔。千年寒冰不融的脸容如同春风吹过。点点头。道:“这里有空位,进来坐吧。”
店小二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到底他是见过世面的,急忙引着客人进去。一来,即使不挣钱,也不愿客人到对面去吃饭;二来赶考年,来的大多数是书生,鬼知道那个金榜题名;开饭店的即使不说得罪谁的话,也不敢怠慢客人。
赵德强拱拱手道:“多谢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那女子点头。道:“请坐。”
小二急忙倒茶水。说道:“相公要点什么?”
赵德强道:“要二碗羊肉面。”
小二点头退下。
那女子问道:“相公去赶考吗?”
赵德强点点头。说道:“是的。”
那女子点点头。又说道:“那吃饱快赶路,天黑之前找个住的地方。”
赵德强说道:“我不急,我一路游玩过来的,我就住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随便游玩一下。”他说完之后,发觉自己话多了,前次与她不过匆匆一面,想不明白自己要说这句话。
但女子却没说什么。说道:“你不用到省城报名吗?”
赵德强道:“我未来岳父就在省城,他会安排下去办好一切手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