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北府亲兵选拔也算告一段落。
如此结果可谓是叫落选的一干人等皆胸有抱怨,却也不敢口有怨怼。
这确是北府有史以来最具争议的一次亲兵选拔!
按常理,二十选五必是要经过三日苦战。
诸如摔跤、掇石这是最基本的。
又有开弓射弩、耍刀枪、舞剑戟、弄勾钺这是必要的。
再者,便是跨马围猎。
这围猎于一般兵卒而言,无非是骑上马,遵指定路线,扬鞭西郊小树林。
吼一吼,射几箭,鼓响三声过后,半道折返先回马场者算输!
马先回,而人不回者算输!
人回,马未回者,不用说,输!
人、马皆未回者,可就绝不是一个输字那般简单!
全军覆没者,必举家入狱坐上十年。
此般严厉,倒不是大邵国之国法律条。
盖因入选者此后吃的可是北府的亲兵粮!
因此,必得遵从北府的规矩!
要知道,进了北府,便是光彩!
是以,虽冒险但也是极其值当的。
不过,全军覆没这样的屈事可鲜少听闻。
故而,新卒可不拿它当回事。
可看似如此简单,实则不然。
西郊之路,据说瘴气弥漫,常有妖魔精怪出没。
凭你跨马搭弓,一路腰马合一。
行至半道,便是雾起云暗。
接着,便有戾声嚎叫。
那些个妖魔精怪或是半隐半现穿行于雾中、或有怵而遁地、或有遁地后又忽而破土,只漏半个龇牙咧嘴的头在地面。
此场景甚是骇人!
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见了也是扬蹄嘶鸣。
轻则止步不前亦或掉头便跑。
重则人仰马翻,惊蹄乱踏。
更甚至有人、马皆被妖魔精怪大卸块下肚。
或是受瘴气之毒,成了行尸走肉。
常人谁不惊惧?
故而,二十选五,最终得胜入北府者,怎能不叫一个光彩了得!
赵龙侠却仅凭一句拍胸脯的愣头话便得了国公大人的赏识,如此轻松的入了北府,简直叫众卒羡煞!
又叫余下的那一十九位嫉妒!
更使那猴腮告发者颇为愤恨!
不过,到底是北府选拔亲兵,如何选拔自然是北府主人说了算!
众卒便也只能哀叹!
倘使怀揣抱负又有耐性者,叹罢,便是等来年又战!
而有失了耐性者,却将抱负化成了魇,竟去寻那旁门左道之法。
赵龙侠这小子,虽得国公梁大人刮目,可进了北府后,却活像个奴才。
且不说那斟茶倒水、铺床叠被、庭院洒扫一类的粗活是每日必做,就连驾车传信这等差事也全都交由他手。
更甚至于,炊锅炉灶,烧饭下厨还是他。
每日都被这些琐碎杂事忙的焦头烂额,赵龙侠却也只是偶有懊恼在胸。
以至于他时不时的总要叹上那么一句:“哎!老子我本一心要证道,奈何北府道太绕!”
这话虽无人听见,却是让国公大人房门口的鹦鹉学了去。
一日,国公大人晨起。
赵龙侠握着杨柳枝,端了面盆送入国公房内后便倒退两步出门。
立在房门一侧等候吩咐。
许是头天晚上辗转反侧思念家中老娘的缘故,他只睡了大约两三个时辰。
天未亮时便从被窝里钻出来,坐于床榻边泪流满面。
北府的待遇确是极好。
像他这样一个奴才样式的人,住的也是敞亮屋,卧的也是锦缎床。
虽是一身小厮衣裳,可却也算得上是锦衣。
便是无有鲍翅玉羹汤,好歹进北府四月后,每日三顿餐食皆可自己下厨,算是吃香喝辣不愁。
进了北府这生活与源河老家想比较,可谓天与地之分。
与老娘多日未见的赵龙侠,想到破房凋敝的茅草屋中,那个一夜间鬓丝全白,眼窝凹陷正抬着颤抖的手,端一碗清水面吞咽的妇人便更是心痛难耐。
“既然睡不着,不睡也罢!”
说着赵龙侠便拭了泪痕,翻身下床,走出房门。
他静默的站在一棵树茂荫盛的榕树下,望着夜空中几颗闪亮的星宿一阵出神。
“爹!”
他黯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