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雨歇,波光粼粼。
借着二楼酒馆的视野,沈轻舟看到淮兰河畔对岸的那家青楼挂起了一片醉纱红笼。
艳如涂血,春光旖旎。
时隔一个月,这家名为丽春院的青楼又营业了。
仿佛那场命案从未发生过。
不少衣衫半露的娇媚女子站在廊亭内招呼拉客,或含蓄、或放肆挑逗着过往的雄性生物。
给这蒙蒙的细雨天,平添了几分躁动的欲望。
但诡异的是极少有人敢靠近她们。
甚至于过往的贩夫走卒们,路过时也刻意避远,眼里多少染着几分惧惮。
仿佛他们都在害怕着什么。
“为了几个臭钱,连命都不想要了。”
望着那群艳丽女人,沈轻舟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水,唇角浮现一丝冷冽讥诮,眼里却满是忧虑。
一个月前,丽春院死人了。
七位青楼女子一夜之间离奇死亡。
其中还有一位新晋的花魁,身娇貌美,才艺过人,尤其吹得一口好箫。
后来官府给出的通告是意外中毒身亡。
说是误食了毒蘑菇。
身为昭和县捕头的沈轻舟,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县太爷会下这般荒唐的结案告示。
这不明摆着在侮辱别人的智商嘛,不过想想也是,马上便是三年一次的外察了,监察御史指不定明天就会到,县太爷不想节外生枝也是情理之中。
可百姓也不傻,告示一经发出就引起了民众的热议,对于这般草率荒诞的结论皆是不满。
但碍于县衙权威,无人敢公然质疑。
本以为事情会由此逐渐平息,谁知几天后坊间又出现了一则另类传闻。
说此案乃是妖物作祟!
因为当天有人无意间看到一条巨大的白蛇,出现在淮兰河畔。
只是这人平日里嗜酒如命,疯疯癫癫的,可信度并不高,所以民众也只当他是胡言乱语。
沈轻舟还特意去询问过。
但对方确实糊涂的厉害,问了半天也无任何收获,只能作罢。
发生了这般惨案,众人都以为丽春楼要完了。
没曾想仅过了一个月便重新营业,不得不说这幕后老板胆子也是够肥的,包括那些风尘女子。
当然,她们也是为了生存。
签了卖身契,便由不得自己,哪怕你再恐惧也得乖乖听老板的吩咐。
正出神之时,一名身着衙役公服的年轻男子‘蹬蹬’走上楼梯,衣衫被雨水浸湿。他拿起旁桌上的干抹布随意擦了几下,坐在沈轻舟面前。
年轻男子叫张洛衡,是沈轻舟手下。
相貌平平无奇,但一身功夫却是十分了得。
见沈轻舟迟迟没有回神,不由得想起前些天自己这位才二十出头的上司在缉拿盗贼时伤到脑袋昏迷了三天三天,以为他还没有缓过劲来,于是关心道:“班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沈轻舟倒了一碗清酒推过去,让其暖暖身子。
张洛衡一口饮尽,砸吧着嘴唇说道:“牧柳巷西、河东、琴书院……一路都仔细巡查过了,一切正常,这群娘们可以安安稳稳的卖骚了。”
说到最后,年轻捕快言语中丝毫不掩饰埋怨嘲讽之意。
沈轻舟理解他的怨气。
本来是休息日,而且家里还安排了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