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物价不是村里能比的,村里的小旅馆,一夜五块钱,那是单间。
县里的五块钱,只能跟一群汉子们挤呀挤呀挤香油,油是挤出来了,但不是特别香。
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满是些粗制乱造的鞋,屋子里说难听点,那就是汗水与臭脚丫子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反胃的味。
这是林耀第一次经历大通铺。
每个人有一套被子,这个被子也满是毛球,一个长相豪迈汉子对林耀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将林耀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那个眼神,让林耀极为不舒服,自己像是头嗷嗷待宰的肥羊落入了饿狼群。
为了留个好印象,林耀从兜里掏出红金龙,给对方散着烟。
这里面就他块头最大!
“大哥,小弟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哎,相逢就是缘分。我叫你可以叫我麒哥!你这么点岁数就过来讨生活了?”
麒哥双手都是老茧,接烟的功夫,林耀甚至看到他掌心中还有一个水泡,胳膊上有个纹身图案,跟秦松那个猛虎下山简直是千差万别。
“我也是碰碰运气,麒哥你呢?”
“新瓜蛋子出来碰什么运气,你爸妈呢?咋养的你?”
林耀气得都想骂娘,咱俩又不熟,你上来就问候我全家?自来熟也没这么自来熟的啊!
林耀闻言,默默地抽了口烟,麒哥像是明白了什么,拍了拍林耀的肩膀,轻声说了句抱歉:“兄弟,麒哥也不是故意的。看到我这画了没?刚离开家,看我朋友纹了个这玩意,我也想纹,可我没钱啊,我就买了瓶钢笔水,给我自己扎。”
“要是能回去,我说什么都不弄这些玩意嘞。这玩意真没用,你刚离开家,麒哥告诉你一句话,谁都别信,太相信别人,指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听麒哥说相信二字,坐在铺上的林耀蹭一下窜了起来,给旁边那个睡觉大哥给吵醒了,那大哥一看啤酒就不咋好,指着麒哥跟林耀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奶奶个哨子的,吵个鸡毛啊?没看到有人睡觉啊?”
“这兄弟你咋这说话,我俩又不是故意的。”
麒哥仗义执言,挺身而出,直接一把给林耀拽到自己身后,林耀的体格按照同龄人来说还是强壮,但跟三十来岁的青年,又是常年从事重体力活的麒哥还是比不了。
出门在外,有理讲理,没理,直接胡搅蛮缠!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麒哥一眼,估计也是怕麒哥的身板子,还有一点,他可能是想壮壮自己的声势,他转个身,继续睡觉去了。
“哎对了,麒哥。你知道哪能打电话不?”
这次,林耀放低了声音,生怕吵到别人睡觉,麒哥也是,用着几乎同样的声音回道:“找那个大娘就行,她这儿打电话好像五毛一分钟,你要是不嫌乎热,找个报亭,好像就三毛!”
林耀把兜里的两个编织袋子,近乎光速塞到自己楼下,然后看着麒哥,笑了笑:“麒哥,那我就先走了!”
“嗯呢!有空晚上哥请你吃个饭嘞!”
林耀本来是想在这儿打电话的,可办假证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还是沿着街道一直走,来到一处报亭,按照脑海中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