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段老师您先休息吧。”
韩竭亲自起身为段一宏鼓掌。
如果不是有三位演员在争抢这个角色,其实以段一宏的身份和演技,他如果愿意来的话,韩竭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我结束了。”
段一宏心满意足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王豹强看了一眼凌云,见他还是保持闭眼的样子,于是开口道:
“那第二个我来吧。”
说完后他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从怀里掏出了小瓶白酒,直接仰头干了之后,这才站起身来。
借助酒精的力量,他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潮。
红色的潮红,掩盖在他黑色的肌肤之下,令他身上多了几分朦胧感。
王豹强来到树边。
当他靠在树干上时,神态就渐渐变化了起来,他的眼睛眯起,在那副镜片朦胧的眼镜背后,他的眼神更加涣散和迷茫。
咔~
打火机的火焰升腾而起。
王豹强歪着头躲着风点燃了一根烟,同样是无处安放的手,但他演绎的更小心翼翼。
点好烟后,他整个人快速定格了。
身子不动手也不动,夹在指尖的的烟,都烧出好长一截白灰,他都完全没有察觉。
“这个,我也见过。”
白露忍不住看了一眼闭眼的凌云。
这样的燃烧烟的方式,她也在凌云的身上见过,只不过她知道被王豹强演绎过后,凌云老师再演会很吃亏。
她有些后悔。
或许刚才她应该拍醒凌云,让他先上去演的。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她只能瞪着眼睛,继续看着王豹强的表演。
王豹强定格后,只有面部的细微表情在动。
他努力地眯着自己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眼神跟着某位只存在他眼中的人,从左边到右边,然后又从右边到左边。
大家都知道。
他看着的,是当年父亲烧哥哥尸体的画面。
段一宏的表演令人感觉到害怕,而王豹强的表演却处处透着不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哥哥会被父亲勒死。
不理解人为什么就变成了一团灰。
也不理解,为什么这段记忆,就像是不放过他一样,没日没夜的在他眼前重复。
他就这么靠在树上,整个人都跟树融为一体了。他那弯曲的手臂,就像是树干衍生出的枝丫。
看似活着,好似死了。
说他死了吧,偏偏又还活着。
啪~
白露听见身侧,传来了清脆的,扇耳巴子的声音。
扭头看去。
却是段一宏,正在狠狠地抽自己的脸,打完还咬牙低声对自己骂道:
“段一宏啊段一宏,你真的是个蠢材,你抽一支烟,你想玩出十个花样来,你还沾沾自喜,结果别人一个固定动作,就把你给毙了。”
他又抽了自己一巴掌,为的是即将失去的这个角色,在无限后悔中。
“你该不该死?”
段一宏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白露跟丹丹能听见。
丹丹被他抽自己的动作吓着了,白露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个抽烟的镜头。
王豹强靠着树一动不动,任凭香烟燃烧的样子,是比那种摆来摆去,不断变幻动作要更厉害的演技。
是了。
师傅也是后期,才保持固定不动的姿势的,至少证明师傅,已经到了王豹强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