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点分。
王阳有些头昏脑涨的沿着熟悉的路线，回到自己家所在的桦钢家属楼。。
一路上。
灯火阑珊，楼道里不时传出电视广播的声音。
这片小区，都是桦钢集资修建的房子。
也是当年可谓划时代意义的商品房。
当然是内部职工优先，对外禁止出售的。
而这套商品房，也掏空了桦钢职工在单位的大半生收入。
前几年，家里因为单位集资买房，已经捉襟见肘。
好不容易攒了万把块钱，却在怎么用上起了争执。
王响、王阳父子俩的意思是，先给罗美素把搭桥手术做了。
但罗美素心疼儿子，执意要留做王阳的“学校赞助费”。
如果王阳中考失利，就用这万把钱，去三中的高中部砸出个门道来。
高价赞助费这种事情，在当年司空见惯。
王阳当年也是急的没法子，才跟父亲一唱一和，激将着让母亲做了手术。
当然，他当年为了打赢这个赌，在学习上也没少下功夫。
更让王阳记忆深刻的是。
当初恰好家里亲戚那边也急着钱用。
有时，自己都能看到母亲愁这笔钱暗暗抹泪。
而那面容坚毅的父亲，眉头也皱成了“川”字。
这导致于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阳都刻意的忽略了这一段悲伤的记忆。
现在想起，他的确知道钱这个东西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人，乃至于一个幸福家庭生活的来源。
想起后世港商卢文仲的嘴脸，王阳更是暗暗咬牙。
的确，金钱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地位和成功价值观。
“妈······我回来了。”
厨房里还有专程用来炖煮东西烧蜂窝煤的炉子。
这样的炉子放在有地板砖的厨房，的确不太搭调。
不过，当初就图这个用着省电。
虽然后来这炉子已经撤去。
王阳看着在厨房里切着蔬菜，在弥漫的香味中忙碌的父母，眼眶再度湿润起来。
两老转过身来，罗美素已经笑逐颜开。
“儿子，今天晚自习怎么回来的比平常晚了点，马上夜宵就弄好了，给你炖了鸡，我儿子马上中考了，补补脑子，妈还期盼你考个好成绩回来！”
父亲却叹了一口气。
“哎，你从幼儿园起，我们就给你一路交赞助，这次中考，还有你妈的手术，就看儿子你的了，哎，只是你现在这成绩，我看恼火哦······”
罗美素暗中掐了王响腰肋一下，面色已经变了。
“我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这个关头，也不给儿子鼓励，那你要他怎么，不努力，考个烂学校？有啥子读头！？”
王响知道自己失言，连连点头。
“是，是，对嘛，我们这趟就看你的！”
望着此刻隐约有焦虑的父亲，王阳很用力的点点头，亦很用力的让自己的眼泪没有落下来。
4年后父亲，脸上爬满了皱纹，行走之间原本笔挺的腰板也佝偻了一些。
自己的确亏欠这个家太多了。
吃着那熏香满屋的宵夜。
王阳想忍，最终没忍住，眼泪大滴的滑落在略带咸味的水捞饭里。
半夜。
罗美素起夜时惊愕的发现，王阳正点着豆黄的灯光，伏案复习着功课。
这多少让罗美素生出一种宽心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