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两个眼睛突出,肿的像两个灯泡。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往右边侧着身子,这是赌场上养成的习惯。
陆青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原主记忆中,这位丈夫除了生孩子,就是赌钱,什么事也不干,更不愿意干。
“臭娘们,现在过上好日子了,敢嫌弃老子?!”他恶狠狠剜了陆青草一眼。
在外面被欺负的再没有尊严,到了家里他也是天!
臭娘们敢瞧不起他!
“你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哪辈子也别想甩开,除非你死!”苏二有伸手就往牛车上爬。
瞧见秦婆婆怀里穿着红棉袄的陆婷婷,他一口痰吐在地上:“晦气,又是个丫头片子,没用的东西。”
瘦得竹竿一样的手脚挤到车边,费力挪开包袱给自己腾位置。
陆一花和陆二丽就在身边,他看不都看一眼,满嘴都是脏话:“你这肚子什么时候能争气,三个都是丫头片子,要是老子在你这绝了后,非揭了你的皮!一点用都没有,连儿子也生不出来……”
陆二丽和陆一花眼里的光芒逐渐熄灭。
以前苏二有就是这样,有钱就去赌,输了就喝的烂醉,回来打骂她们母子。
陆二丽扁嘴小声道:“我不喜欢爹爹了。”
陆一花满脸惊恐,仿佛妹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立刻捂嘴道:“这是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车上东西实在太多,根本挤不下一个成年人。
苏二有急了,伸手就把陆一花往下拽:“你下来,让爹坐,你年级下下去走走……”
陆青草的嫌恶已经达到了极点。
原主真是瞎了眼才会找这种活宝。
她二话不说,对着牛背就是一鞭子。
老黄牛飞快往前跑,苏二有一个没站稳,直接被刮飞,连续滚了好几圈,落在灌木丛里。
“啪啪啪!”
又是几鞭子,老黄牛脚下生风,转眼跑出了十里地。
“你疯了?谋杀亲夫啊?臭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老子回去一定揍死你……呸呸呸。”苏二有满嘴的泥,一边咒骂一边吐口水。
眼见牛车走远,他只能拍拍泥巴,费力往村子走去。
……
苏家院子里难得的安静,苏大壮和田小娥坐在堂,毕恭毕敬看着眼前的婆子。
苏小芳则躲在西屋里不说话。
苏大壮黝黑的脸难得染上红晕,不熟练的寒暄道:“金婆子,我家小芳的事你张罗了吗?”
金婆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她说成的亲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她那张巧嘴,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所以饥荒年成,人人都饿的皮包骨,金婆子倒是一点也没瘦。
她浑身圆滚滚的,像个煮熟的土豆,又爱穿黄色衣服,远远看上去更像了。
脸颊上肉多的往下坠,抹的花里胡哨的,跟门上的年画娃娃一模一样:“这事儿可不好找啊。”
她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
苏大壮立刻戳了两下田小娥。
田小娥不情不愿地摸了摸兜,从怀里掏出鼻屎大一块银子来。
“你帮着留意看看,小芳不挑,给得起彩礼就行。”苏大壮把银子塞到金婆子手里。
银子本来就小,放在她肥厚的手掌里更是立刻消失不见。
她粗短的手指掂量两下,脸色好了几分:“倒是有个人家,不知道小芳愿不愿意,人家是殷实人家,但是孩子不太聪明,小时候发烧,找大夫晚了。”
那不就是傻子?!
田小娥低着头没说话。
苏大壮也愣住了。
见他们不愿意,金婆子起身就要走:“不愿意就算了,那家说了,彩礼什么的,只要你们要的不过分,他们都能给。照我看五两银子没问题。”
“要不是人家说了,只要黄花闺女,这才便宜了你们,不然多少寡妇抢破头,怎么也轮不到你家。”金婆子绿豆大的眼睛轻飘飘瞥了一眼房子。
苏家老宅修好几十年,墙皮已经蓝的只剩黄泥,屋子也是东边不漏西边漏,没几处好地方。
苏大壮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