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众人连连附和。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东原东篱木。”
“董先生是东篱木。”惊愕在所难免。因为近年来,东篱木已经很少亲自出关。若不是长子东篱净身患异症,他不会离开东原。
“今天诸位若执意离开,我不阻拦,但日后,东原,各位怕是不能再留了。”东篱木声音缓慢低沉。这是上位者单方面的通知,他不需要回答。他只是需要这些人做一个掩护而已,办不到,那就没用了。
众人听出这威胁意味,却没有反抗。他们的家人都在东原,东篱木还算开明,崇尚无为,给了百姓很大的生存空间。再说,他们只是想回家,并不想搬家。
这时在一片寂静中,传来了两声沙沙的鸦鸣。
一只乌鸟淡定的立在枯藤老树上,睥睨着他们。
“三足金乌!不好!”东篱木定睛一看,不由一惊。他迅速发起结界,护住自己一行人。
无间地狱,上火下冰,上蒸下冻。
可怜的凡人为生活来回奔波,死也不能死得其所。
一个响指后,又是一批新鲜的稻草人。
东篱木不忍直视。“唉,可怜关口枯草木,也是春闺梦里夫。”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阵寒意,鲜血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东篱木转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细长身影,他的瞳孔不由为之一震。“是你?!”
那人正是东篱木的长子东篱净,他本该病怏怏地躺在轿撵中,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东篱木近旁。正是他从身后全力一剑洞穿了父亲的命门。
东篱木惊怒交加,他用力看着儿子,那张亲切熟悉的脸,如今看来是如此陌生。
古往今来,叛徒总是来自亲信之人,因为敌人通常无法靠近。正是因为信任才有背叛的可能。这种近在咫尺的这种背叛,是赤裸裸地杀人诛心。
“是我!还记得这个吗?”眼前的东篱净拔掉头上的束冠,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瞬间变化了身形、容貌,变成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一头长发飘洒着别样的妩媚,行走处,隐隐透着袭人的香氛。
东篱木捂着汩汩冒血的心脏,更加惊讶,却只能艰难地吐出一句“千面狐?你竟然还活着?!”
千面狐把玩着一只碧玉簪,娇笑数声,“我当然活着,活得有滋有味,而你,你好像还不相信你就要死了!”
“你把我儿东篱净怎样了?”
“该怎样就怎样。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最佳复仇,先杀他心爱之人,再让他被亲近之人背叛。”
“难道阿蘅也是你?”东篱皇激愤难当,吐出一口黑血。他知道自己中毒已深,仍不瞑目,追问道。
“为什么?”
千面狐冷笑一声,“我就是要你死,要你们统统下地狱,为她陪葬!”“好了,天都要黑了,别不舍得,快上路吧。”
终于,东篱木的生命消逝了。
千面狐端详着尸体,纤纤手指勾起一缕鬓发,慢条斯理又极是优雅地理了理,(做作得这么好看也难得呀!)片刻后,她拿起面具慢慢戴上,“好了,走吧。”三足金乌闻声飞来,千面狐转过身,那脸赫然竟是刚刚死去的东篱木。
她对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轻叹一声,“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谁吗?好啊,满足你。”
“凤凰涅槃。”声音轻若叹息。
夜色下,一人一鸟飘然而去。
一声响指,所有的稻草人化为齑粉,随风而逝。一切都已死去,却像一切都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