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羽的目光瞬间有了火苗,她抓住南宫的手,追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东篱落。”
兮羽突然暴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一个无边落木萧萧下!好一个采菊东篱下!”
她看向笛子,轻轻一震,满地碎屑。
“从今往后,我与东篱家如同此笛!”
“断无可断?这是恨到极点了啊!可是,如果你还能见到那人呢?”
兮羽瞳孔一震,又逐渐暗淡下去。“绝无可能。”
“倘若你还能再见到他,你会原谅他吗?”
兮羽摇摇头。
“那你会杀了他吗?”
“有可能。”
“不,你不会。”
“你如何知道?还有,你不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是想早点去投胎吗?”兮羽冷冷地说道。
“不让说。那要不我给你看场戏。反正也挺无聊,看看也无妨。”南宫巽风似乎意有所指。
兮羽不置可否。
片刻后,南宫巽风准备妥当,案几上放着两盏清茶,有些微的清香拂过鼻尖。
“你这茶倒是煮的不错,味道嘛,尝尝看。”兮羽不禁说道。
“请您品鉴!”南宫巽风彬彬有礼。
兮羽擎起茶盏,一饮而尽。
“你倒是不怕我下毒?”
“笑话,我这数百年的道行,哪有那么容易死?”
“你不怕?”
兮羽微微一笑,“不要紧,死对于我是解脱。”她看上去是那么安详。
兮羽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醒来看到一个人,一个青衣男子。有一瞬间,她感到慌乱,想避开不见。
但已经晚了,那人已经看见了她。
“是你?!”青衣男子十分惊讶。
此刻,兮羽不再回避,她正视着眼前的男人,语气甚为平淡。
“是我。这些年,你让我做冷板凳,从夏荷等到冬雪,从春草等到秋柿。从希望到失望,又从失望到绝望。枯草尚且可以回春,而我蹉跎的时光啊,一去不返。”
“你其实可以不用等。”青衣男子冷冷的,不为所动。
“若能切断这三千烦恼,我立刻自己动手,绝不迟疑。可是别人不说,你怎会不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时光不能逆转,爱亦无法挽回。”她语气克制,声音终究是一点点高上去又弱下来。
“听说,门前流水尚能西。你为什么不试一试?”这青衣男的倒像是事不关己,撩起衣摆一屁股坐下,随口说道。
“怎么试?”兮羽转过半个脸庞,唇角惨淡。她也为自己爱上的人不值吧。
“忘掉我。”青衣男不咸不淡地说。
“我且问你,你可会忘记你的阿蘅?”兮羽明显动了怒气,强自压制着,又忍不住质问道。
青衣男子沉默了,他缓慢点头。“的确忘不掉。”
“自己做不到,为何为难别人?我不会忘掉你,只会变得淡漠,千般滋味,万种苦楚,起初还哭,后来就欲哭无泪,再后来犹如枯井,没有丝毫波澜。”
兮羽气息有点不稳,她略缓一缓,极轻极淡地说
“因为到头来才发现一切是那么不值得,不过如此。”
“你…恨我?”青衣男子迟疑了一下,问道。
兮羽显出鄙夷的神色。“能不能不要给自己贴金了。恨需要消耗大量混元真气,而我,根本无力维持。”
“你…会死吗?”青衣男子似乎内心略有所牵动,轻轻问道。
“你…这是在关心我?”兮羽不可置信,又略有嘲讽地说。的确是太可笑了,迟来的关心轻如鸿毛。
“东篱皇,太迟了。如今你出不出现有什么要紧,反正灵珠你早就到手了。”
“兮羽,我其实不是东篱皇,我是东篱木。你记得我的妻子阿蘅,为何不记得我?还是你只是需要那么一个人来延续自己的思念?先祖东篱皇早就殒身了。”青衣男子不再犹豫,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兮羽浑身一颤晕倒过去。
“你说什么?东篱皇不在了,我的梦也该醒了。”
“其实,你知道那杯茶清香四溢,是因为我放了别的东西,对吗?你明明知道,却还是喝了。你也想知道原委吧。”
“真是想不到你跟东篱始祖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
屋里根本没有什么青衣男子,一切只是幻象,坐在那里的只有南宫巽风。
后来,南宫巽风轻轻离开了木屋,当他站在悬天瀑布往回看时,才发现洞口刻着“青之墓冢”。
“嗯,的确像是青春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