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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宛月(1 / 2)

明明在深秋,风不断划帘。

吹进来的时候会带起寒意,但明鸦却觉得周身热得很,如同在火中炙烤。这种热意蒸腾往上,让他觉得有种天旋地转之感,眼眶疼痛,浑身酸软无力。迷迷糊糊总觉着要睡过去,前面的女子在不断地说话,他几次想要回复,但却提不起力气,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蝇。

身后的人半天没说一句话,乌蔻心中警铃大作。掀帘子进了车厢,男子的头斜靠在木板上,脸上布满红潮,呼吸很重,嘴唇紧抿着,像是在做着很不好的梦。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体温,果然滚烫无比,又发热了。

他的肩上有块暗沉,手摸到的地方一片濡湿,伤口该是又裂开了。把他的身体扶正,又倒在一旁,扶正,又继续倒下。即使昏迷好像也能感觉到疼,乌蔻撇撇嘴,坐在了他身旁,把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颈窝处,然后准备着手扯开布条。

不行,天太暗了。想来现在约莫是寅时,天将亮了,再等等。

他的呼吸太烫,喷在脖颈处很痒。乌蔻把他的脑袋推到一边,将大氅盖在了他的脑袋上,开始闭目养起神。她有些困了,赶了两夜的路不停,本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没想到他是个烫手的山芋,胡人要抓,官府也要抓。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感觉天要光了,晨起醒来的时候是最冷的,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手要冻僵了,先喝酒囊里的酒一口。

摘下了腰间的酒囊,往嘴里送。

酒液冰凉,入喉辛辣,入腹瞬间就激起了一阵灼烧感。等过了一阵四肢暖和起来,她才掀起大氅,看了看旁边的人,嗯,还活着。

布条上的血已经干了,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只能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果不其然,利箭穿过的皮肉续满了脓液,也不知荆叔到底给他怎么处理的,难怪要起高热。她含了口酒,喷在刀刃上就着手划开了皮肉,感受到昏迷的男人身躯一颤,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刀伤箭伤没什么不同,总不过就是挤出脓液,拿酒喷一喷,再撒上药粉,包起来听天由命。

她见过太多这样死去的人,熬过来了就有命活,熬不过去就一命呜呼,贱命一条,也没什么可惜的。但他不行,他的命很金贵,还欠她一大笔债,不能就这样死。

乌蔻的手很稳,撕了衣裙一角,拿水打湿擦干净皮肉上的血痂和渗出的脓液,又将刀刃在他衣服上擦净收回了鞘,再用脚勾过地上的伤药包袱,找了荆叔给的包治百病金疮药胡乱撒了一通,就给他穿好了衣服。

停车的这处离河流不远,乌蔻索性下了车,领着马儿去了溪边饮水。左一块右一块,裙角的布都快见了里衣,沾了冰凉溪水的衣角敷在他的脑袋上,他的神色渐渐舒缓起来,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痛苦了。

这人连睡着了做梦,五官都是皱成一团的。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呢?

乌蔻撑着脑袋,手指摩挲着耳垂上的赤玉,天高任鸟飞,思绪就像断线的纸鸢,飞到了不知什么角落去了。

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想去的地方,没有想做的事情。

以前想知道为什么阿爹阿娘会死,后来发现,活下去才更难,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了。支撑不下去想死的时候,捡了乌桕,养着养着就这么大了,开始要杀人要做匪,才有饭吃,现在成了大当家的躺在寨子里也能做生意,就这样活着,也活下去了,何况现在日子好了,不用日夜担惊受怕了,世道人情在山上通通不用再管。这样的生活很好,但是,总是感觉不痛快,

她总是会梦见小时候,在那个镇子上。坐在阿爹的肩头逛集市的时候,男人会念诗给她听。

“紫塞三关隔,黄尘八面通。小青雀,这就是玉门关。”

阿娘会用羊奶给她做酥酪吃,冷食甜腻,入口滑嫩。乌桕也买来给她吃过,但是总是觉得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林家三人脚程很快,明鸦醒来的时候,林叁已在他身边了。

乌蔻带着他,已经赶到了临泽蓼泉镇,待他们来此处,就换了马又到驿站置办了轻便的传车,只等他醒来便继续赶路。

“镇子里的郎中这几日正好不在,当家的去卖药的摊子上逛了,说是要给你弄几副治外伤的成药来。”林叁见他醒来,惊喜得很,就差恨不能长着翅膀飞去告诉乌蔻这个好消息了。“你不知道,你这伤来得太凶,要不是当家的及时发现,动手给你去了烂肉上了药,指不定你就死路上了呢。”他的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明鸦只觉得头疼欲裂,偏偏嗓子干哑,说不出几个字来,只能指着桌上的杯子剧烈地咳嗽——

“水...水......”男子方才哦了一声,喂他喝了水。冰凉的白水滑过干咳的喉咙,直到灌了两大杯才止住咳。

符牌!明鸦赶紧摸了摸胸口,还在...

看来这群匪寇倒是很讲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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