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4岁那年,爹娘为了给兄长攒彩礼把我以十二两的价格卖到了这里。十二两!”她摇摇头,似乎是在嘲笑这件荒唐的事。
“刚开始只要抓住机会我就往外逃,可每逃一次,就会被打的更惨。后来我被揪着头发威胁,如果再跑就把我的手筋脚筋挑断,丢到乞丐堆里,那时候我害怕了,就没再逃跑。我在这里做了一年多杂活,15岁时,我出落的比较标志,便被妈妈拍卖了的处子身,以60两的价格,卖给了一个茶商,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那晚是我噩梦的开始。之后我便像其他姑娘一样接客,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后来,我在香会那天遇到了我此生最爱的人,他是来冀州习剑修灵的外姓子弟,他不在乎我的身份,不在乎,不在乎我是那么脏的一个人,我偷偷跑出去与他幽会,我弹琴,他舞剑。真美好啊!后来,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给了妈妈,说用这些钱包了我,让我不再接客,他一定会在这些钱用完之前,将接我走。我信了。”话毕,黑影抬头看着我,眼中满含泪水。重复着说:“我信了,我真傻啊,我信了,我真傻啊……”
我看着她:“他失约了,没来找你对吗?”
她怅然的点点头:“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五年,整整五年,他留的钱,在第三年的时候,就没了,我为了等他,卖掉了所有的首饰,对外宣称不接客。所有人都在嘲笑我,楼里这些姐妹也对我冷嘲暗讽。可是我不理,我也不管,我相信,他会来找我。终于,在第六年的时候,传来了消息,卢生因为天赋高也努力,在修灵结束后便被派到安平任士郎卫。我兴奋极了,每日都在房中,穿着最好的衣服,画着最精致的妆,等着卢生。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我等了三个月,也没等到他。一开始,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再后来我盼来的却是他成亲的消息。我明白,他不会来了,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我了,之后我偷偷跑去了安平城,在宅门口,我看见了他娶的妻子,她很很美,很年轻。而我,已经老了,人老珠黄了。所以我没勇气去质问他。我从安平城一路走回来,走了两天。回来后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都在看我的笑话,笑我一个卖身子的千人睡万人枕的妓女还痴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这一行啊,最忌讳的就是动心,古往今来,多少痴人错付,早就见怪不怪了,而我,却还是选择相信他。再后来,迎春楼生意不景气了,我早已不接客也老了,妈妈便把我赶了出来,我在迎春楼待了半辈子,无处可去。看到一所荒宅里有口井,便投井了。”
“你,真的已经死了?”我顿了顿问道。
黑影点点头:“后来我的魂魄在街上游荡了很久,大概是快魂飞魄散之际吧,我尸体上的一颗珠子,让我‘活’了过来,但是我没法再见阳光了,成了怪物。”
“珠子?”我问道。
“是我幼时砍柴是捡的。应该是这颗珠子有什么灵力吧!”
“所以之后你回到了这里,杀了那些嘲笑过你,不收留你的人?”我问道。
“差不多吧,一开始,我只是为了解恨,后来我发现,我每杀一个人,只要吃掉他们的心脏我就能年轻一点,你是不会懂衰老的可怕的,后来我一直杀人,幻想有一天重新年纪到我十六七岁时的样子,为了掩人耳目,我将他们的尸体全部掳到了这里,放个纸人在他们房间。等我重返年轻时,我就能去见卢生了,去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了!只是后来,事情发展的不一样了,我没变年轻,反而成了这幅鬼样子。后来由于城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上面派来的人也找不到凶手,人心惶惶,这里没死的人也就逃到外面去了。”清荷解释道。
我摸摸脑袋问道:“那那个店小二是怎么回事,还有客栈。”
黑影看着我,过了会儿道:“小丫头,你问题可真多,那个人早就死了,白天我不能出来,便用傀儡术操控他经营客栈,住进客栈里的人,都是我的食物。哈哈哈哈哈。”
之后,我们相顾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姒辰回来了,手里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大腹便便。进去。
“卢郎!我是清荷!”边喊着黑影便向那男子冲去,却被符咒形成的结界弹了回去。
“不对,你不是卢郎,你不是我的卢郎!你是谁,卢生呢”,黑影站在结界里又开始叫喊道。
姒辰将那男子扔到黑影面前:“说吧!跟她解释。”
那男子站定,看到黑影布满血丝的脸又吓的后退,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开口道:“我,我不是卢生,真正的卢生三十年前便被我杀了,我本是随着他来任职的,可他却没有直接去往安平城,而是遣随行的另外三人先行去安平,他带着我,以及一箱银子去往中丘。在路上,我们遇到了大雨,小路难行又湿滑,他从坡上滑了下去,头撞在石头上晕倒了。我本想扶起他,可是那一箱银子漏出来,那是一箱银子啊,谁能不眼红!,所以我捡起旁边的石头把他砸死丢在了山里。我本打算带着这些银子亡命,但是我想到安平县的人并没有见过卢生,便扮做卢生去了安平城,趁夜杀死了那三个随从,又装作是山匪杀了他们,之后便一直在安平,大侠,该说的我都说了,放了我吧,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求你们放过我。”
我看着清荷,她缓缓站了起来,身体极度扭曲,看着那个胖子笑了笑,样子很渗人,接着便冲出封印,一掌将男子抵到了墙上,掏出了他的心。咆哮道:“你杀了我的卢郎,是你。他来找我了,找我了,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清荷的声音在整座楼里回荡。
接着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紫清和姬凉寐身旁,手指点在他们额头上。便坐在了地上,看上去刚刚冲出符咒已经耗费她太多灵力。
“他们,没事了!”
“多谢!”姒辰回道。
接着紫清和姬凉寐醒了过来,只是还不太清醒,应该是晕太久还没缓过来,姒辰扶着他们便往外走,我正想追上去,黑影叫住了我,扔了一颗珠子给我:“谢谢!听我讲故事”。
我看了看她,想问问那个玉佩的事,但是如今却也再问不出口,便出去追他们了。
“你的任务结束了”密室里不知何时进来一黑袍人。清荷看了看,什么也没说,接着黑袍向她打去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