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还望帝师收回成命!”
“赵侍郎,不要激动,还请坐下说话。”
工部尚书秦思远不由皱起了眉头,对于赵安然如此沉不住气的举动,显然有些不满。
“哦,愿闻其详!”
依旧是在工部议事大厅内,施钟云端坐主位,秦思远陪座一旁。至于下方则是两位侍郎以及工部一应高官主事之人。
只不过,原本属于萧山的位置,眼下却是换成了赵安然。而此番不同于上一次来视察,因此施钟云并没有召集所有工部在职官员到场,仅仅是十余名工部主事官员汇聚一堂,商讨要事。
“帝师可能对制作甲胄的工序详情,并不十分清楚。一套重甲,让一名普通的工匠制作,起码需要百天以上的时间。哪怕是让一名技术娴熟的工匠制作,也需要月余时间。
况且,帝师要求我们制作的是,历史上最好的重甲,怂宋的‘步人甲’。因为此甲已有近千年时间不曾面世,虽然图谱尚存,但工匠若要制作的话,还要进行修缮试验。打造样品,测试甲胄的实用性等等。
另外,轻甲的制作工艺虽然简单一些,但也要耗费一定的时日。眼下,帝师却要求我们工部,在明年开春时节,也就是说要在五个月时间内,就完成五千套的不同款式的甲胄。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哪怕集合我们工部所有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啊!”
赵安然一脸严肃地劝谏道。虽然帝师对他有提拔之恩,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不指出帝师命令的错误之处了。公是公,私是私。这就是赵安然的为官之道。
“帝师,赵侍郎所言甚是。五千多套甲胄,以及配套的兵器盾牌等军械,就是集合我工部上下所有的力量,别说五个月了,哪怕是一年都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这倒并不是我等推脱不尽力,实在是这事非人力所及啊!”
秦思远一脸苦色,他就知道,这尊瘟神一来工部,准没什么好事。前番一来,弄走了他的一个左侍郎,得力助手。这一次更是离谱,直接指派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诸位大人莫急,云自然深知此事难度之大。因此,我也并不指望以工部一己之力去完成。”
“帝师的意思是?”
“接下去,朝廷的首要政务就是这批军械装备的制作。我会倾全国之力支援工部,确保任务的及时完成。”
赵安然听得热血沸腾,急忙追问道。
“帝师此言,具体所指是什么?”
“第一,接下来,朝廷将会消减所有不必要的基建投入。将云国接下来五个月时间内财政收入中,扣除用以民生的一成,以及维护朝廷正常运行的一成之外,余下的八成悉数用于工部此番任务之中。”
要知道,不管做什么工程,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银子了。材料损耗,场地投入,人工费用等等,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更何况,还是五千套甲胄,数千套各式兵器,包括刀、长枪、弓弩、盾牌等等。这可是一大笔的天文数字了。
听到帝师将倾朝廷八成财政投入于此的时候,工部上下尽皆安心了不少。只要银子够,那一切都好说。
“第二,我会让全国,优先供应工部所需的一切制作材料,包括但不限于铁矿石、木材、皮革、煤炭、车马等等。”
“第三,我会增调邻近州郡所有在册且空闲的锻造师、铁匠、裁缝以及他们的弟子学徒等,汇聚京师,归入工部调遣。同时,鼓励号召天下间优秀的匠师,前来京师,参与此番的军械制造大计。”
“第四,我已经禀明圣上,将在京城北郊之外,圈出一千多亩的土地,用以建造三十到五十座锻造坊。这一片场地,归于工部名下,用于安置外来的工匠,进行甲胄兵器等一应军械的制造。”
“不知这般部署,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或是修改的地方?诸位大人务必直言指正,此事事关我云国国体安危,断不容丝毫差错疏忽!”
施钟云神情严肃,说话间视线在场上众人身上扫过。
“看来帝师,早就做好了完善的部署。在财力、物力、人力、场地等等方面都布置到位。下官万分佩服!若是如此这般,举全国之力支援的话。我工部绝对有信心,在明年开春之际,完成帝师的任务指派!”
秦思远第一个赞同,并且底气十足地表示能够完成计划任务。在工部尚书任上十余年之久,秦思远自然不会一事无成,毫无建设。他结合工部现有资源,结合帝师给出的条件配合,已是分析出了事情的可行性。
随着秦思远的表态,余下众人,经过深思熟虑,脑中推演数次之后,也纷纷发表了意见,确认了明年开春,一定能够完成军械指标这一点。
既然这么多工部主官,都认同了任务的可行性,施钟云的心安定了下来。这批军械能够预期完成的话,他对于来年的平叛,无疑更是信心十足了。
不过,一番巡视观察下,他注意到了,与诸位大人踊跃发言不同的是。此前活跃的赵安然,眼下却一直沉默,看其神情,似在思索着什么?
“赵侍郎,不知可是有什么异议啊?切莫拘谨,但讲无妨!”
“启禀帝师,您所言的四条举措,对于这项任务大有助益,下官万分赞同。只是,方才细细推演思考,得出了些许细节上的补充,还请帝师指正。”
“赵侍郎请讲。”
施钟云显然对赵安然口中的细节,很感兴趣。
“第一条中,云国接下来五个月财政收入的八成,那可是一笔天文数目啊。下官不是质疑在场诸位大人的品行,只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下官担心,工部上下那么多部门,那么多道工序,一笔钱拨下来,难免要经过几道手,不敢保证其中会不会有个别官员截取摊污。”
赵安然提出的这个问题,立刻引起了施钟云的重视。他在乡下时,早就洞悉了云国观场的腐拜黑暗。之前巡视工部,更是亲眼见识了这些朝廷命官的荒诞无能。
秦思远等人的子女,甚至包括他们自己,以权谋私,贪墨国家财产的现象更是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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