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圈子里曾经传过一条流言：
私下里，当今自诩为低配版的唐高宗。
流言之所以能传起来，是有一定道理的，当今和唐高宗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他们都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上面都有几个哥哥，大哥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太子，其余哥哥也是一时之选。
太子哥哥谋反，且失败了。
其余的哥哥，在最接近皇位的时候，因为混账话而失去机会。
作为嫡子中的老幺，幸运的成为最终的赢家。
当今所在的承乾殿里，还收藏着唐高宗的手书文章，日日品鉴。
两人最大的不同，不是有没有武媚娘，而是唐太宗死的很干脆，唐高宗即位初期虽然有舅舅擅权，但皇位稳如泰山。
当今的境遇就差了不止一筹。
新朝的先太子谋反后，上皇一气之下差点归西，紧急召见嫡子，最终选择将当今扶上马、送一程。
当今坐上皇位后，刚刚梳理好朝堂，上皇……痊愈了！
不仅活蹦乱跳的，还人老心不老，想走出大明宫重新执掌皇权。
几番斗争，几番较量后，上皇和当今谁也不敢彻底撕破脸，所以谁也奈何不了谁。
上皇死保老勋贵集团，当今紧紧掌控朝堂文官和新勋贵，权力划分泾渭分明……
投送过名帖后，贾蓉等了好些天，终于在大朝会当日接到太监传旨。
他没有正儿八经的官职在身，也没爵位，自然没资格上朝。
接到旨意后，马上入宫，在承乾殿外等大朝会结束后，当今寻机召见。
一等就是大半天，从朝阳初升，等到夕阳西下。
等待时要目不斜视，维持臣子之礼，身体都僵硬了，才听到太监的传唤声。
“拜见吾皇——”贾蓉进了殿后，躬身行礼。
汉家朝廷就这一点好，无需动不动就下跪。
即使入朝为官，也只有国朝大典不得不跪，平日觐见只需要拱手躬身。
“特意求见，有什么事儿？”
当今的态度算不得好，平常都会给臣子赐座，轮到贾蓉这里直接就省了，他对姓贾的真心看不上，语气淡淡的道：“已经拜见过了，没大事儿就退下吧。”
贾蓉将手中的奏折举了举，示意旁边的小太监呈上去。
“朕倒是忘了，勋贵之家的嫡子，出生时都赏赐过虚爵，还真有上奏的权利。”
当今轻笑一声，接过奏折打开，猛地愣住，又迅速合上，沉吟起来。
奏折上记录着一条条账目，光是文字，不可能有那种厚度。
前两个小页记账，后面夹着一匝银票，出自皇家票号，还都是最大面值的。
“有心了。赐座。”
当今轻敲桌子，笑道：“皇家借出去的钱，不可计数。
自朕登基以来，第一次看见回头钱，还是几十万两银子。
无舌，你亲自把奏折送去户部，监督他们核销账目。”
贾蓉拱手道：“欠条早的有几十年，晚的也有十几年，是微臣检验家中库房时才发现的。
第一时间凑钱，府里的私房都掏空了，还从族亲分家那里筹措了些。
本该付给一些利息，无奈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请陛下赎罪。”
当今摇摇头，叹道：“有心了，此事到此为止。”
国朝这两年的财政很艰难，南边水患，北边干旱，边疆驻军的军饷都拖欠了几个月。
意外得到这八十多万两银子的进账，既能安抚灾民，也能宣慰边军，户部今年还能有些许结余，确实是一桩喜事。
当今的态度缓和许多，温言道：“当赏，爱卿想要什么赏赐？”
贾蓉躬身拜下，不发一言。
宁国府急需加恩封爵，这一点贾蓉清楚，当今也心知肚明。
赏赐，只能皇帝主动开金口，臣子不能强求。
“还是个谨慎的性子。”
当今轻敲桌子，思考半晌，轻声道：“京营指挥使的位子，让出来吧。爱卿回去考虑考虑人选，从勋贵集团里挑，再给宫里递个条子，只要推举的人别太差劲，朕直接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