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逃难(2 / 2)

两人一猫从巷口的位置离开后,没过多久,一只浅橘色的大猫,出现在巷口的另一端,慢吞吞的步子走进巷口,定眼一瞧,自己辛辛苦苦叼回来的一窝猫崽子,全不见了?!

找回了小黑,一行人重新坐上牛车,摇摇晃晃的牛车,慢腾腾地驶出城门,朝着郊外离去,一点点远离热闹的城镇。

耽搁了好些时长,牛车驶出去没多久,天便黑了下来,日暮归途,漫漫长远。

车夫点了一盏油灯,挂在前头举着,继续赶着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次租的牛车,一早说好了要赶夜路,所以夜里不休息,连着赶路,若是快的话,估摸着明天的夜里就能回到家。

车子一点点远离了桃花镇,花时一直提着的心,缓缓松了下来。

这下走远了,那只老虎总不能还嗅着味找来吧……

不知是不是这一天都绷着思绪,到夜色完全暗沉了下来后,吹着夜里的凉风,花时逐渐有了倦意,头一歪,靠在谢明池暖热的肩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陷入睡梦前,她脑海中不自觉地想着,为什么谢明池身上总是热乎乎的,像个暖手炉……

次日,花时被颠簸的牛车给晃醒,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蜷缩在谢明池的怀里,而天时已经朦朦亮了。

“阿时…你醒了?”

谢明池刚睡醒,还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嗯。”

花时坐直身,摸了摸手,又碰了碰脖子。明明已经隔开了一小段距离,身旁炽热的温度,仍隔着传了过来,叫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对边坐着的花松和花竹,对比之下,倒显得格格不入,两人中间隔了一大段位置,花松缩着手脚,埋着的头,几乎缩进了肩膀里,一举一动,都显得畏畏缩缩的。

花竹则蜷缩着身体,整个人缩成一团,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埋着头,似乎也还在睡。

中间的位置,那一窝的猫崽子被花时用布条裹着,团成一块,黑猫便趴在边边,缩在窝旁打盹。

天完全亮起来了,视野开阔间,花时的视线注意到那一窝的猫崽子,五只猫长了五个模样,毛发也完全不同,黄白杂色、黑白杂色、黑黄杂色……虽都是杂色,但显然不是同一个颜色的。

一胎生的猫崽,虽说不会长得一模一样,但这各色的杂毛,没一个相似的,应该不是出自一个母猫生的。

仔细看,两边蜷缩着的黑白小猫和黑黄小猫,明显比中间蜷缩着的三只,体型要大一些,这也说明了,这一窝猫崽不是一胎生的。

谢明池的声音从耳旁响起,“这猫生得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花时疑惑看去。

谢明池顿了下,又说,“应该不是同一窝出生的,毛色不一样,体型也不一样。”

这样小,还没断奶的猫崽子,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巷口里……

“咔!噔——!”

牛车突然被路面上的石块磕碰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醒了就坐稳了!”

车夫的声音响起一瞬,随即挥动鞭子,拉车的牛叫了一声,慢悠悠走了一夜的牛车,猛地加快速度,朝前疾驰而去。

大清早,好端端的,车夫突然加速,定是看到了什么……

花时抬眼看去,便看到前方两侧空旷的地道旁,不知何时出现了长长排排的人,他们肩上背着行囊,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又疲倦。

期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打扮上看,像是不知从何逃难而来的难民……

牛车驾驶来,轱辘的声响,吸引了佝偻着背脊,赶路的难民们,纷纷侧目,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花时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疲倦的神色,以及一双双黑漆漆、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牛车,或者说是盯着牛车上这装着了的货物。

不自觉流露出的贪婪渴望的眼神,被花时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牛车快速疾驰而过,很快将这一行逃难的人,抛之于后。

“那些都是什么人?”花时第一次见这番浩浩荡荡,背着行囊逃难的人,疑惑问道。

谢明池顿了下,才说道:“应该是些逃难的人。”

前头赶车的车夫,赶车的手没停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人的话随着一阵风,传进了他的耳中。

他嗐了声,大嗓门说道:“你们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对了,你们是守山村的人,那地又远又偏僻,不知道也正常。”

车夫半懂不懂的话传来,花时便知道他定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顺口问道:“知道什么?”

车夫也不藏着掖着,有话便说了:“那些都是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冬月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有人跑到这边来了,说是他们村子闹饥荒了,还有人得了瘟疫,住不下去了,从南至北,举家搬迁,便一路向上逃难来的。”

“要我说啊,这才刚刚开始呢,你们都看着路上的那一行人了吧,少说四五十人,没吃没喝,又没地落脚,能走到这里也不容易,过不了多久,无处可去了,指不定会跑到你们村子里乞讨,咱镇门口有人把守,他们也进不来,只能往外去,看看附近的村子,能不能落个脚住进去了……”

车夫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话音一转又好心地说道,“…我突然赶快车,也是因为出门在外,人心隔肚皮的,总要留个心眼,那些难民不知道饿了多久,车子慢悠悠地从他们跟前路过,万一他们发狠了,跑过来拦车,就我们这五个人,哪里挡得住那四五十个饿得发狠的人,所以还是小心些。”

到了晌午,牛车停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几人下车歇息整顿了一番,吃饱喝足了,才重新上车,继续往前赶路。

之后路上,没再碰着逃难的难民,想来是没那么快走到这边来,加上这边偏僻,方圆几百里地都没一户人家,那些难民指不定也没发现这片林子山体前还有个村落……

徬晚时分,日落而息前,奔腾的牛车总算进了守山村的地带,看到熟悉的村口,花时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说实话,她并不是个喜欢离开自己舒适圈的人,习惯熟悉了一个地方后,便很难再脱离。

那简陋的农家小院,不知不觉间,早已让她生出了归属感……

牛车晃晃悠悠进到村落里,天色已经黑沉了下来,路有些看不清,村道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远远看见那熟悉的花家小院,隔着矮矮的院墙,也能看清楚,里头并没有点油灯,一点光线也没有,花遇四人是回屋睡了吗?

四人从牛车上跳下来,花时让花竹抱着猫窝站边上,不用帮忙搬车上的东西。

东西看着多,其实一样样看下来,并没有多少东西,三人不过一会儿,便迅速将东西搬了下来。

付了剩下一半的车钱,拿了银钱,车夫乐呵呵地挥着鞭子,赶着牛车离开了。

这一趟的车费,就花了一两银钱,因为是例外赶趟的,还包了整辆车,中途也没怎么休息,一直赶路,车费自然收得高。

黑漆漆的院子里,花晓站在井口边,弯着腰,含着一口血唾沫,将嘴伸到淌水的口子,示意花离手摇水泵。

“哗——”

喷涌出的水,淌进嘴里,猝不及防的一下,花晓整张脸都被打湿了,胸襟前的衣服也湿了,她顾着喊着嘴里的井水,没顾上,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唔唔!”又示意花离可以停手了。

花离紧张地凑过去,担忧地看着花晓红肿的半边脸,小声追问道,“花晓,还在流血吗?”

花晓嘴里含着水,没办法应他的话。

花离拧着眉头,不说话了,一会儿捏了捏手指,一会儿又背着手,围着花晓走来走去,小步伐凌乱,神色显得十分不安。

“砰砰——”

院门被轻敲响了下,院中的俩人,被吓了一咯噔,霎时,脸色也跟着惨白了下来。

不、不…会又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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