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北地荒原,一片风霜如洗。
有一浑身铁肉的俊马,昂首漫步,悠悠行在这无边苍白之中。
这大风如刀的季节,群兽隐匿,可这马却悠然缓行着,丝毫不显疲态。
其身影在雪景中若隐若现,宛若游龙行过人间。
常人见了不免惊叹,可若是识货的马商见了,便能下断言,
那不是普通马匹,只有北边蒙古的军马,才能如此矫健的畜生,
可看它形态如此优雅,怕不是万中无一的宝马,是献给哪位王公贵族的坐骑。
而事实正是如此,如果有人视力极好,能穿透风雪仔细分辨,便能知道——
沿着这条漫漫长路过去,行几个时辰,便能到达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
那是汝阳王的王府。
骏马昂首前行,而这马背上,坐着一位少女。
她一身劲装,腰佩长剑,眉目凌厉如霜星,眉宇间有一股遮不住的傲气。
正是一位北境的姑娘。
可不寻常的是,她并没有挥舞马鞭,手中反而捧着一本书籍,正慢慢品读着。
风雪扑面,打得她衣襟飘扬。
这种大雪,已是叫常人睁不开眼睛的地步,
便是见惯了冬日雪景的北人,也绝不会在这种季节出行,
更不会做出在马背上读书的蠢事。
可那少女偏就这样做了,她一手拢着秀发,一手缓缓翻着书页,专心致志地读着。
而那呼呼风雪,她只是视若无睹。
这不仅是因为她武功高强,气力内劲,已远胜于寻常马背上的壮士,
更因为她天生的性格——她从来是随心所欲,想什么就做什么,
若非如此,
那她就算得到倾倒天下的武功与权势,又有何用?
再说,在这少女眼中,她手中这书上的内容确实够重要,够离奇。
叫她不得不书不离手,目不转睛地去读。
风雪吹得书页翻卷,打在她手指上,啪啪作响。
那书籍封面上写着一行烫金大字:徐烟楼日记副本——赵敏专属。
“徐烟楼。”
赵敏每次看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中原武林,想起那些波谲云诡的阴谋,
想起那一片繁华鼎盛的长安夜景。
那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她装作南人,带一小队,笔直插入中原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