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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棋逢对手(1 / 1)

方景儒觉得张庆应该是个无用的弃子,但他不想打击眼前人,于是郑重地说:“婉婉此招甚妙,张庆必定是把钥匙,能打开他背后的势力”吩咐下人仔细问话。眼看夜更深了,他知晓这一趟深入匪穴林思婉必定是身心俱疲,温声安抚她早点休息,再三保证有新情况第一时间告诉她,林思婉才听劝在床上躺下。

其实她的眼皮早就撑不住了,特别是回来时看到方景儒的时候,浑身的紧张和防备都卸掉了,解除了战斗模式就感觉疲倦滚滚来袭,但对未知危险的预知和不安,支撑着她必须要把黑风寨的事情讲说清楚,一是怕方景儒不知官匪勾结之深,被人利用算计;二是直觉后背做局之人心机深沉,怕他染指北境,靠自己几分急智决计不是对手,现在或许只有方景儒的智力才干能与之斗一斗法。

广福寺后山的突然爆炸,居然炸出了不少匪徒的尸体,让周边村民瞠目结舌,还好慧觉方丈及时出关,解释自己被匪徒挟持,匪徒以全寺僧人性命要挟,强行抢占后山的前因后果。慧觉方丈在安阳百姓心中已如活佛般令人敬仰,众人皆骂匪徒可恶,赞方丈忍辱负重,广福寺窝藏匪徒一事也就此揭过,前院香客依然摩肩接踵,香火旺盛依然。

慧觉方丈出关当夜,就飞鸽传书黑衣人,上书:“后山山寨被炸,张庆不知所踪”。信鸽扑腾着雪白的翅膀,轻车熟路地飞进东都。黑衣人展信后不怒反笑,随手将信丢进火盆,专注地看着纸张被火舌吞噬不见。这么多年了,习惯了算无遗策,这次搅局的人,带给他一种棋逢对手的惊喜,还有想要辣手摧毁的欲望,真想快点知道你是谁呢。

皇帝钦派的招安官员李大人逃过一劫,让人押着二当家连夜奔回了安阳官衙。捡了一条命的他趁此在太子面前大肆吹嘘自己如何舌战匪首,成功拿到招安文书的。太子瞄了一眼他被烧得仅剩一半的山羊胡,不耐烦地道:“匪首挟持广福寺众多僧人,炸毁佛门重地,不配招安。”李大人语塞,讪讪退下。

正如方景儒所料,张庆只是一枚无用的弃子,除了得知部分匪徒是违纪被逐的安阳守军,还有一个不知身份的神秘传信人,其他一概不知。前不久太子召见,本以为太子会问罪他私自引爆火药之事,不料太子却自行说道:“火药之事是方院士按照孤的计划执行,爆炸乃匪徒不慎所致,也是天意,”太子深深的看了方景儒一眼,继续说:“后续事宜自有孤向父皇解释,方院士不必介怀。”太子愿意替他兜底,这是他没料到的。所以这次,他准备把张庆交给太子,算是投桃报李。

之后,太子雷厉风行,高压整治安阳治安,一方面派出高手追捕逃匪,不到半月,逃匪喽啰纷纷落网;另一方面安排方景儒等官员摸查民情,发现为非作歹之人立刻惩处。两个匪首也被判处街市口问斩,太子本想借机钓出张庆背后之人,结果不但没有人前来营救张庆,连派来杀他的人都没有,确实弃子无用啊。

眼见安阳治安日渐转好,百姓们感念太子恩德,自发组织城中男丁,为太子修建功德碑。经这一次,倒成就了太子贤德之名,消息传到东都,皇帝齐桓感觉龙椅越来越不稳了。

对于张庆既没有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引出背后的势力,林思婉是失落的,从曲衡被杀到官匪相护,她开始领会了这朝堂的黑暗,她更急于找出那个幕后黑手,更忧心爹爹在北境被人暗算,这几日练刀都没有精神。这天清晨,她照常提刀去练武场,却看到了一抹清瘦的身影立在寒风中。

方景儒笑着迎过来,“婉婉,我得了个好物件。”说着,献宝似的递上来一个九连环。

林思婉一看,就被逗笑了,“这是在哪家小孩手里抢来的吗?”

“我昨夜解了半天,发现需要三百四十一步才解得开。”方景儒看着她认真地说。

林思婉一边擦着刀柄上的雪水,一边敷衍问:“然后呢?”

“我发现这后面的环要解开,前面的环必须放在正确的位置,而且第一环特别简单,”方景儒并不在意她的冷漠,“这第一环就像是你抓到的张庆,看似不起眼,但是不解开第一环,永远就打不开全部真相。”方景儒小心地等着林思婉的反应。

她沉默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连方景儒都看出了自己的不安和挫败。从小到大读书练武吃到的苦还少吗,因为要直面黑暗就胆怯退缩了吗,眼角映入雪地里的点点腊梅,爹爹说她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来着,为什么要怕那些未知,她手中明明有刀啊。

林思婉敛眉提刀站了起来,忽然起势刀随手动,刀花翻舞,她身形轻巧仿佛人间精灵,刀身带着雪花掀起一阵凌冽寒风,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招一式透着力量和杀气。收势后,她好似卸下所有沉重,单手提刀站在风雪里,朝方景儒明媚一笑:“是啊,是个好物件,多谢。”

冬至前一日,太子一行终于回到东都。方母刘茹在方府门口望眼欲穿,这儿子走了没多久,儿媳也跑了。管家忠叔告知她儿媳追着儿子去了安阳,她急的好几天没有合眼。安阳闹匪患肯定十分危险,儿子虽然文弱却是职责所在,就算了,儿媳虽然练武但是柔柔弱弱,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就这样愁苦了好几天,终于收到儿子来信,小两口安然无恙,老母亲的这颗心才算重新归位。

等马车到了门口,方景儒扶着林思婉走下马车,刘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紧走两步握住儿媳的手,一边絮絮叨叨地问着近况,一边拉着她往府里走。方景儒被晾在门口,无奈地笑了笑提步跟上,母亲的偏爱真是越来越明显了。真好,他和她也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没几日,皇上的封赏也下来了,除了银子珠宝年货,还特别恩准方景儒和林思婉去北境探亲过年,只是需正月返回,不得延误。林静婉惊喜地不知如何是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景儒,皇上能放她回北境,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方景儒笑而不语,这一次,真要感谢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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