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的白炽灯拉亮时,一幅黑框白底遗像出现在苏启强面前。
这是时隔五年,再次与父亲相见,却是以这种亲人阴阳相隔的方式。
照片中的苏建军短发寸头,黝黑消瘦的皮肤,饱经风霜,额头布满深刻地皱纹,拉碴的胡须黑白杂乱,操劳一辈子留下的隐忍和慈祥的眼神。
留世唯一的照片,穿着的还是工地粗布劳保衣,衣领上还有缝补的白色补丁,已经旧得泛黄。
苏启强跪在遗像前,重重的三磕头,有太多遗憾,太多的话想对苏爸诉说。
亲人断肠,撕心裂肺,彻夜未眠。
第二天鸡还未鸣,苏起强仍保持着部队的习惯,早早的外出晨跑,绕着村里、山间地头,然后提着桶,在小溪沟边冲了个凉水澡。
十月初秋的桂花,香飘四溢,山脊一轮红日,也在缥缈晨雾中,缓缓升起。
小林村新的一天,静谧而祥和,万物复苏,充满生机和希望。
等苏妈起来,苏启强早已提着一桶泥土,和着清水,搅拌在一起,用铲子缝补门槛下的破洞。
“补它干嘛啊,这破门槛迟早要烂断了。”苏妈今天精神看起来好些。
“这就不知道了吧,‘关栏一道口,钱财往外走’,我把它补上了,以后咱家财不外流,要过上好日子了。”
苏启强一边挖泥土补着,一边乐呵地说着。
“我待会儿去地里挖些红薯回来煮,你带上,还有一瓶茅子酒,去后山给你爸上上香。”苏妈边洗脸边说道。
苏妈知道,做苦力的苏爸,平时就喜欢吃红薯,随身带个,撑肚子抗饿。
“妈,我马上弄好了,陪你去,我回来了,您就歇着去。”
苏妈看儿子回来了,心里也舒畅了很多,只是她不知道苏启强提前从部队转业了。
“妈还不能歇着,还没看你带个媳妇儿回来,做妈的想抱抱孙子呢。”苏妈有点犯愁,这次没看见儿子带女朋友回来。
苏启强补好了,站起身子,朝苏妈使了个鬼脸。
“媳妇儿马上会有的,到时候给你娶个漂亮的公主,生个大白胖子给你抱。”
苏妈听了一顿高兴,举起手就要拍打苏启强,责备道:“还是贫嘴,说话没个正经着调的。”
苏启强也不避开,任凭苏妈拍打,五年的部队生涯,锻炼了一身健硕孔武有力的体魄。
背着锄头,提着竹篮,跟在苏妈的身后,走在田埂间,清晨的乡野清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苏妈一会儿指着这里,一会儿指着那里,这些都是村里其他人家的地,只是家里年轻人外出打工了,留的老人做不动,地都抛荒了,长出来的草都有一人高。
绕了很远,终于到了自家地,一个山角落里鞋拔子地。
苏妈翻着番薯藤说道:“这些都是你爸生前种的,说是过年了给你和你弟寄点吃。”
拿着镰刀就去割番薯藤,苏妈弯着身子,边割边说:“割点回去喂猪,我也做不动了,地上草长成树了。”
苏启强连忙夺过镰刀,快速的翻着,割着,又用草打成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