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安七年冬,赵军终于全数离境回国,数日后,韩安派往各国的使者亦陆续归国,虽无一人带来好消息,但值此韩国独自面对强秦的威压之际,无一人背国求生。
这一年的冬季依然很冷,阳翟内外,一片白茫茫景色,十万余秦军已然集结待命,内史腾身着华丽武备,领着两员小将,直穿过队列,缓步走向正前方将令台。
“将军!”
“将军!”
将令台下,数名武将拱手作揖,恭迎内史腾。
内史腾站在将令台上,转身望向军阵,大雪纷纷,落在将士们的身上,将武器及铠甲染白。
“将士们!”内史腾振臂高呼,“韩国灭亡在即,我等建功立业的时机已经到来!为了王上,为了大秦!杀!!!”
“杀!杀!杀!”喊杀声不绝于耳。
“出发!!!”
内史腾所率秦军出阳翟之后一路直奔韩都新郑而去,沿途仅有十数乡邑和一座近畿城塞,各乡邑仅有数十至数百左右的地方卫戍部队,本应是传檄而定的地方,未曾想,秦军每过一处,都会遭遇坚决抵抗。
无论卫戍士卒还是乡野村夫,初遇秦军之时都是先慌乱少时,而后视死如归,义无反顾地做着徒劳无用的抵抗,秦军进攻的脚步就这么被硬生生拖延下来。
内史腾第一次见识到韩国人如此强大的抵抗意志,为了打压他们,也为了尽早攻灭韩国,他遣斥候快马加鞭先大军一步劝降沿途各乡邑,如不投降,大军到后不论男女老幼,尽皆杀死。
内史腾的劝降并没起到太大作用,剩余的十余乡邑中,仅不到五处愿降,秦军遂大开杀戒,河流为鲜血所染红、被尸体所堵塞;道路上亦是横七竖八地摆着无头死尸,两旁高筑着京观;甚至连猪犬牛羊都未能幸免,尽皆被杀;烈火熊熊燃烧,整座村邑,化作焦土,寸草不生。
秦军愈发残暴,韩民抵抗愈发顽强,内史腾的策略并未成功,秦军被死死拖住,本来十日的路程硬是被拖了三十日。
在秦军几乎杀尽沿途韩民之后,终于从一处泥沼中脱身,列队向着新郑外围最后的防线走去。
“报!!!郡守大人!秦军,秦军!”
“不要慌,秦军怎么了?”
“秦军,十万多的秦军,正在靠近,还有不到三日的行程!”
“不要慌,再探,再报!”
“是!”
“来人,叫孙将军前来议事!”
“是!”
一月来,郡守藤余接连接到败报,此刻,秦军已逼近自己身处的城塞,他在堂内来回踱步,思考对策,几近崩溃。
“孙将军到!”
“快请!”
“孙将军,流民都安置好了吗?”
“郡守大人,流民已经全部安置妥当了,现在大多已在新郑了。”
“好!孙将军,我们还有多少将士可战?”
“郡守大人,末将部下仅有五千,其中有一千余人还是收拢的溃兵……”
“这……”
“但是,郡守大人,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民夫及猎户,主动要求加入。”
“有多少人?”
“约有四千余……郡守大人,我们该如何回复这些人?”
“嗯……孙将军,你觉得这些人可以参战吗?”
“郡守大人,肯定不行,他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猎户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可那些民夫……恐怕只是送死罢了……”
“唉……孙将军,他们现在身处何地,我亲自去劝说。”
“郡守大人,这些人现在正聚集在要塞外。”
“城外?”
“为首之人说,若是郡守大人不让他们参军,他们便独自抵抗秦军,直至全部战死……”
“唉,好吧,总之先带我去见见他们,我再看看怎么劝说吧。”
“是!”
藤余跟着孙将军来到城楼,俯视着城下的人们,他们大多衣衫褴褛,各个蓬头垢面。
“郡守大人来了!郡守大人来了!”,城下众人中有人认出了郡守藤余,赶忙招呼众人停下吵闹,朝着郡守叩首。
藤余见状,急忙走下城楼,“诸位,诸位,快快起来吧,你们都受苦了,快进城休息吧!”
“不,郡守大人,我们不起来,除非您同意我们参军杀敌。”
“是啊!是啊!”
“诸位,诸位,先听我说,先听我说!”
“大家都安静一下!先听郡守大人说!”
“诸位乡亲的报国之心,我很清楚,但是诸位没有接受过训练,上了战场只是白白送死啊,我不希望诸位白白送死,所以恳请诸位先进城,好好休养,日后再作其他打算吧。”
“郡守大人,我们一家老小都死在暴秦之手,我们一定要为家人报仇!”
“对!我们要为家人报仇!”
“郡守大人不愿意接受我们这些流民参军,那我们便自行回头,与暴秦同归于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