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颖水河岸灯火通明,慕容府的亲兵将巨大的帐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河岸上人山人海,一队一队士兵排队进去献花,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王远知也不知从哪找来那么多道士,有条不紊地甩着袍袖摆着拂尘,大概是明天有一千两银子进帐,那动作可是生龙活虎。
祭拜的人进来一个或是一队,慕容顺就磕三个响头,到了后半夜,慕容顺觉得自己将一辈子的头都磕完了,最后直接趴在地上。
待人少点的时候他拉了一下王远知的道袍:“先生,不行了,我抗不住!”
王远知马上抱住他喊道:“公子晕倒了,快送他回府上。”
说完瞪了一眼王尚清一起扶起慕容顺往外面走。
感情这位也想开溜。
到了桥头,正碰上王皓雪,她正想来换姐姐的班呢,被王尚清一把拉住,说公子晕倒了送回去。
小姑娘哭声没喊出一句就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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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慕容顺看到王远知在城墙脚徘徊,一定是犹豫着上不上城楼。
一看这家伙很忌讳上城墙,大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作风。
王尚清的嗓子昨天用得过度,有点沙哑,没让她那么早来,王皓雪披麻戴孝早早去了,自己没办法,也得去现场。
刚跨过浮桥,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从河岸边的马车上下来后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小哥安好,得闻慕容将军不幸,路过这里祭拜一番可行否?”老者的步伐不怎么稳健,说一句话也用了好久。
这么巧?路过?
见他有点疑惑,老者接着道:“忘记说明一下,将军威名在外,两军对阵形势严峻却一致同意休战三个月,充许双方民众来往,这也是将军的福报呀。”
还是敌方地盘上的人!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福报,也没见他儿子以前躲过变傻子的命运呀,不过福报这两个字是这两天听得最多的词。
“老先生请便!”慕容顺躬身向帐蓬的大门方向摊开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王远知终究没有上城楼从桥上过来,不停向那位老者的马车张望。
这位不会是打人家马车的主意吧。
老者出来的时候,慕容顺正准备进帐蓬,没想到对方又朝他拱了拱手。如是道:“老先生尊姓大名,竟对一个敌方将领如此敬重。”
“不敢,老朽独孤氏,一介草民,天下大同,敬仰并不分敌我,路过而己并非有意为之。”
这时候的马车上一个小女孩用响亮的声音喊:“爷爷,走快点,要不然天黑也到不了。”
慕容顺夸了一句:“老先生那小女是你何人?那么可爱!”
“孙女独孤伽罗,就是淘气了些。”
慕容顺心中一顶朝他躬身道:“老先生宁愿耽搁行程也要前来祭拜一位素未谋面之人,如此大善之人以后一定有福报。”
“哈哈,承吉言,老朽八十岁了,经历的事情太多,福报倒不指望,日子能过就可以,大富大贵从未奢望。”老者拱了拱手走了。
老人一走,王远知就过来道:“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一个路过的老人家,没想到老爹名声还真不错。”慕容顺拉住他往前走,也不同他讲老者的孙女的姓名,这位听风就是雨,反而会害了人家。
“那是,公子没见到那么多人来吊丧!”王远知在帐篷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衫进去了。
他一定是在确认银票放得是否妥当,别跳着跳着掉下来了被人捡去了。
慕容顺进去帮王皓雪擦了擦眼泪,这小姑娘是真哭,也不收着点,没办法,有些事还是要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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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其实是落水第十天。
下午,高岳在一帮人的拥簇下来到帐篷前,手里拿着一道黄色的玉轴绢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