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道:“不是,跟人跑了。”
赵怨绒道:“是你不肖,还是她不贤?”
燕云沉默。
赵怨绒道:“我脚麻木了,放下我,你也歇一会儿。”
燕云将他放下。她忍着疼痛站立不稳坐到地上。二人沉默良久。
赵怨绒道:“怀龙,我们是朋友,说说你妻子不防吧!反正也是歇着。”
燕云道:“在迎娶她的路上跟人跑了。”
二人又沉默良久。
赵怨绒道:“怀龙!抱歉,我不该谈起令你不痛快的事儿。”
燕云道:“没有不痛快。”
赵怨绒道:“你没有找那对狗男女报仇吗?”
燕云道:“怨绒,眼下许多事情要我们做,令姐还被强贼困在章州遮云山孤月岭,我们还没进章州界内。”
赵怨绒道:“还是快些赶路吧。”
燕云背起赵怨绒要走。
赵怨绒道:“你这样背着我,我有些乏,不如抱着吧。”
燕云为了尽早救回大郡主圆满完成南衙交付的差事,抱起赵怨绒疾步向前。燕云一路呵护,使情窦初开的赵怨绒深深欣悦爱慕上了燕云。
赵怨绒偎依在燕云怀里,注视他严肃刚毅的表情,思绪飞扬:他还没拜堂妻子弃他而去,他感情上定是受了一番挫折,虽是同情也是庆幸,庆幸他没有妻室;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哪个少女不钟爱,日后万一别的少女中意他,或者他喜爱别的女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个机会抓不住,等他办完这趟差自然回梁郡王府供职,到那时莫说与他在一起,就是相见都不容易;不能在犹豫了,可是怎么说出口呢?几次欲言又止,道:“怀龙!”
燕云道:“唉!”
停了片刻,赵怨绒道:“怀龙!”
燕云道:“唉!怨绒有事?”
赵怨绒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灵机一动借题发挥,道:“爱,你爱谁呀?”
燕云不解其意,道:“你叫我,我能不应声?”
赵怨绒道:“你应声便是,怎么应出‘爱’字。”
燕云道:“这——这,太牵强了。”
赵怨绒道:“不牵强,你定是想起钟爱的人儿,才脱口而出‘爱’,是不是!”
燕云道:“没有,没有。”
赵怨绒道:“我们既是朋友,你怎么敷衍我?”
燕云道:“没有,绝没有。燕云水里来火里去奔波于刀枪箭雨之间,生死难料,哪有哪个闲心。”
赵怨绒不知该说什么,道:“嗯!”又过了片刻,道:“怀龙!”
燕云道:“唉!啊。”以为她要方便,她放下来。
赵怨绒道:“怀龙累了。”
燕云道:“不累。怨绒有事吧!”
赵怨绒道:“啊——啊,有事。”
燕云拔腿就跑。
赵怨绒道:“怀龙哪儿去?”
燕云站住,道:“你不是有事吗?”
赵怨绒道:“对!”
燕云转身又走。
赵怨绒道:“站住。”
燕云道:“啊!”
赵怨绒道:“你跑什么,我有事儿给你说。”
燕云停下,道:“什么事儿?非要停下说。”
赵怨绒道:“是——是——”
燕云道:“是什么,快说,说完好赶路。”
赵怨绒道:“赶路,赶路!你真是一块榆木疙瘩。”
燕云道:“榆木疙瘩!怎么讲?”
赵怨绒道:“笨呗。”
燕云道:“怨绒你教我,怎么才不笨。”
赵怨绒道:“朽木可雕吗?”
燕云道:“可——可以吧!你就雕吧。”既紧张又惦记主子交给的差事,心想她说啥是啥,说完尽快赶路,四下巡视“哪里去找凿子、锤子?”
赵怨绒“咯咯”捧腹失笑,到不能撑持的地步。
燕云莫明其妙,不知所以然,傻呆呆瞅着她。
赵怨绒看他懵懂不知所措,笑得捂着肚子,眼泪留下来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擦擦泪水,稳稳神。道:“我就用手中的宝剑雕琢你。”
燕云本能的倒退两步,心想既然说出去了,又怎能食言,又上前两步。“你就雕吧!”
赵怨绒“呷呷”笑声又起,笑得快岔气了。“不——许——再说!”
燕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迷惑不解,无奈看着她,不敢多言。
赵怨绒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强忍着笑,转身不看他,静了一会儿,回过头。“你——你看我怎么样?”
燕云打量她,道:“没怎么样。哦——”
赵怨绒道:“‘哦’什么?”
燕云道:“不打紧紧。只要好好调理,脚伤很快就会好的,不放心再找个郎中看看。”
赵怨绒道:“你——你——你——”
燕云道:“我——我怎么了?”
赵怨绒忍不住,道:“你看我怎么样?”
燕云道:“我不是说过么,没事儿的,脚伤很快就会好的。”
赵怨绒着急道:“不是——不是脚伤!我问你‘我这人怎么样’?”
燕云道:“哦!原来问这个。啊,好。”
赵怨绒紧问道:“怎么好?”
燕云道:“好就是好呗。”
赵怨绒道:“哪有这样敷衍人的!具体点儿,好在哪儿,那点儿好?”
燕云望着天光渐亮,心不在焉道:“天快亮了,还是赶路吧。”
赵怨绒道:“你要是不回答,我就不走了!”
燕云道:“啊,回答啥?”
赵怨绒道:“我好在哪儿,那点儿好?”
燕云道:“啊——啊——”寻思着,看着她,搜寻她的优点。
赵怨绒目不转睛望着燕云,与燕云的目光交在一处。
燕云极不自然避开她的目光,急忙道:“好——你好——你都好。”
赵怨绒猛的道:“我既然都好,做你的内人多好?”急忙转身,咬着指头,静静聆听他的回话。霎时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她“怦怦”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