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红狐
笫七十三章卜金贵与左青山
诗曰：
世途选择渺茫茫，差之毫厘错更长。
有时遇邪凶转吉，本是求福却遭殃。
自从盘古论人妖，鬼怪也分恶与良。
断臂少腿不打紧，只要丹心生自强。
姑苏（苏州）城郊有个公子姓卜，名金贵，书生出身。去太湖玩耍，见一红衣女子在路旁，伤心啼哭。只见是默着头涰泣，不予理睬。他想看她长得哪番模样，再上前问询。这姑娘长发蓬乱，掩着脸面，知有男子立在不远，便将散发抛于肩后，抬起头来。卜公子这才看清，惊了一跳，只见她长得好一番秀气。
但见：
樱桃小口柳眉弯，面似莲花美如仙。
玉肌透红水掦春，一双迷人丹凤眼。
卜金贵整装上前问，方知秀女无依无靠，求人家收留。但是个瘸子，走路一拐两拐，十分难看。公子心思：“长得好看，配我绰绰有余，可惜是个拐子！残疾女！能有何用？结识她，会让亲戚朋友笑话，快走！理睬她无用。”还暗笑讥讽道：“你这废物！上辈子偷秤，这辈子被阴世罚成一条腿来着！”说罢，轻蔑挤眼，佛袖双手背于身后，阔步趾高气扬，匆匆离去。
这姑娘再诉苦，无济于事，便一拐一拐往前走。忽见又一公子坐于路旁草坎上，似乎没注意她走来。她打量这公子，见他长得英俊。
红衣女子立定，听他背身喃喃自语，坐小坎上，对脚说话。只见得这公子双手抱着左脚，在鼻子上亲吻了一下，恳切道：“左将军啊左将军，你不畏路途坎坷，风里来雨里去，支撑我到今天，立下汉马功劳，佩服佩服。”自言自语说毕，又轻轻放下左脚，抱起右脚亲吻一下，激情道：“右将军啊右将军，你好大耐力，好顽强精神，关健时辰，曾几次载我，跳过死亡门槛。救了我，立下头等大功。两位将军是我生命支撑柱呵。”
红衣女子以为他是个疯子，怎么对脚说话，便瘫软地上，叫苦道：“倒楣，适才遇个没长心肝男子，还连讽带刺。这辰，又遇个半傻半疯痴汉，尽是冷遇悲遇！”说罢，又低声呻吟起来。
这抱脚拜将军的汉子叫左青山，家住太湖北渡口，并非疯傻汉。先头，对双脚拜诉衷情，被过路老同学卜金贵瞧见，还嘲笑他一阵，连讽带刺，骂他是个疯子。此刻，又遇个哭啼女子，还是骂他为疯子。左公子早瞥见那红衣女是个瘸子，心中暗生悯怜，没想到同情心反遭斥骂。心思：“叫骂只当风吹过！这姑娘眉秀目清，却是个瘸子，不停啼哭，心有苦难，不必在乎她无礼，君子当助人为乐。”
左公子穿上鞋，势起身，缓步上前，又不好启口。便见她哭得目死神枯，精力将绝一般，便大胆询问：“红衣姑娘，你遇到甚么伤心大事？为何哭声不断？”这女儿还是不停地哭，不搭言语，左青山仍不忍心离去。又道：“姑娘残疾，本是大难。又遭遇苦难，真是难中之难。你有何苦，诉说于本公子，我愿帮你。收住泪，不必再啼哭了。”姑娘这才收住泪，掩袖遮半边脸容，起身施礼。却拐腿一斜跌倒，公子急忙搀扶。
姑娘被感动，拭干泪痕，道：“公子啊，说起我的苦难，一言难尽。我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又怕连累公子家人……”说着，下细看左青山，见他生得：
堂堂正正英杰脸，一捋青丝垂耳边。
眸子射出刚毅光，无奈贫困藏眉间。
身高多显凌云志，补巴衣裳似穷酸。
谈吐仁慈有义气，寻遍天下难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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